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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罪羔羊(2 / 2)




青年对艾丝缇眨眨眼,做了一个飞吻,然后就和“魔术师”消失得无影踪了。是的,消失了。二人消失后的大厅就只剩下艾丝缇和她怀中的遗体,还有就是地上被贯穿腹部、己经死去的“鬼女”——温妮纱。连四个木乃伊和它们抱着的东西都消失了,为什么却感觉大厅内的东西更加多了呢?



汽笛依然在响个不停。在这汽笛声中,艾丝缇恍惚地坐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呆呆地看着修士服的遗体,艾丝缇的耳边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艾丝缇修女?!你在这里吗,圣女?!华兹华斯博士,艾丝缇修女在这里!发现‘伊什特万的圣女’了!”



一边这样叫着,几个人跑进大厅里面来。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们,估计是国务圣省的SP。他们的先头人员已经来到艾丝缇的身旁。那个中年的绅士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



,到底是什么地方呢?想不起来。不,是什么也不想去想……



“您没事吧,艾丝缇修女?太好了!我早想到发生这种事情,所以安装了发信器。然后根据它回到地上。这里已经完全被封锁了……嗯,这是谁啊?”



拼命抗拒回到现实的艾丝缇的愿望落空,中年的绅士以奇异的表情俯视着艾丝缇怀抱着的遗骸。因为没有头,所以最开始并不知道是谁的遗体,但是看到从剩下的身体和修士服,还有祈祷用的念珠,几乎可以判断出是谁。他没有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已经颤抖。



“难道,这个修士服是……不可能,难道……”



但是,这个绅士的声音早已听不进艾丝缇的耳朵了。由于刚才的呼唤,艾丝缇的意识被招回了现实,但是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死人身上。逃避的外壳被打破以后,艾丝缇呆呆地摇着怀中的遗体。如果叫他的名字的话,也许他会回答吧?



“奈特罗德神父……神父……”



但是,肯定是没有任何回答的。即使如此,艾丝缇还是摇着遗骸。



“神父,起来啦……神父……快……起……来……啊、啊、啊、啊、啊……讨厌!”



“讨厌!”



不知是谁的尖叫把艾丝缇从噩梦的深渊推向了比噩梦更可怕的现实。



当睁开眼,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艾丝缇觉得耳边那个尖叫声完全听不见了,但是代替它的是野兽一般粗暴的呼吸。反射性地想伸手去拿大腿上的霰弹枪,但是她终于发现那是自己的呼吸声。无数水滴顺着脸滴落下来。



“呜、呜……”



任泪水肆意地流下,修女向上抬起头。



高高的屋顶上装饰着几个圣人的画像。正面,祭坛的上面立着一跟很大的银制十字架。



圣乔治圣堂——温扎官殿基地内的礼拜堂,充满了薄薄的黑暗。冬天微弱的夕阳懒洋洋地从斯腾道格拉斯窗户照进来。现在到底是几点了?不,那以后到底过了多少时间了啊?



从那个地方,那个遗迹里被“教授”救出,然后带回到地上来。之后,有很多医生聚集在一起来调查自己的身体,但是还是很不习惯——之所以说“调查过”,是因为前后的时间,意识都是处于朦胧状态。唯一记得的是,地上扩展开来的鲜血和俯卧倒下的高大身影。



然后,本来应该在修士服的领口上的头,消失了……



“我、是被我杀的……是我……”



重复着没有意义的话,艾丝缇的目光看到了祭坛旁边放置的棺木。是用杉树做成的比较粗糙的棺木。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窗口。但是,对于里面的遗体,她却是非常地清楚。



“我在那个时候,要是不对那家伙说那样的话……要是我能够早点被他袭击的话……”



修女从干涸龟裂的嘴唇里吐出一句虚空的话。然后伸手抱住自己的头,突然无力地呻吟起来。



“——啊、啊、那个,艾丝缇修女?”



与修女唠唠叨叨的声音相反,招呼她的是蹒跚而又孱弱的人。



是甚时候进来的呢?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眸,艾丝缇看着提心吊胆地站在那里的少年。



“……陛下?”



“艾、艾、艾丝缇……没、没事吧?”



最初,看到修女活动人偶般的脸时,少年——亚历山大不由得大吃一惊,同时对憔悴的对方感到吃惊。因为害怕而迷蒙了眼眸,然后,又像是下定决心般的开说。



“你、你、你一、一直在这里吗……身、身体不要紧吧?听说,今、今天晚上,你也没有吃一点东西……我、我也听说了奈、奈特罗德神父的事、事情。非、非常地不幸……我、我,应该说什么好呢……”



“……”



面对口齿不灵活,但是又拼命想表达自己关心的少年,艾丝缇低下了头。之所以会沉默,是因为觉得只要自己一开口就会说出不合适的话来。虽然头脑已经被疲劳和心累磨得有点迟钝了,但这点理性还是有的。



误以为艾丝缇的这个反应是因为疲劳和劳累,亚历山大悲伤地把安置好的棺木和修女作了一个比较后,就像是下了决定般地说道。



“虽、虽然你很累,但是我、我有话要说……可、可以吗?关于被抓、抓住的巴、巴基鲁和安、安瑟丽卡的事情,我、我想和你商、商量一下……可、可以吗?佩、佩卓斯受、受了很重的伤,见、见不了面……又不能和葆、葆拉商量……艾、艾丝缇修女,你、你有在听、听我说吗?”



“……对不起,陛下。我,帮不了忙。”



总之,不要和我说话!



艾丝缇极力抑制住想挥舞手臂叫喊的冲动,很勉强地仰制自己的声音,稍稍调整呼吸,打算再说最后一句话。



“真的非常抱歉……我做不到。”



“做、做不到?什么……”



“什么都做不到……我真没用!我真没有用,什么都做不到!”



那个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艾丝缇的体内涌出,而且连体内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力量能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也认为不可思议。话一说出口就停不口,无视正在害怕得退后的少年,艾丝缇揪着自己的头发,开始发出尖锐的呜咽。随手拔掉了头上的红发。用拳头敲打着祭坛。从拳头伤口上流下的血,把地面染红了一小块。



“我什么都做不了……害死了神父,但是却报不了仇……只是一个劲的害怕!”



是的,我在那里,在那个黑暗的遗迹里所失去的东西,不止神父一个人,还失去了我所拥有的一切。如同像饥饿一样的丧失感,艾丝缇发出了害怕和痛苦的呻吟。



虽然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但是却经历过许多的战斗场面。多多少少使自己有了些自信。开始确信自己的精神支柱是自己创造的。



但是这些东西完全从心里蒸发掉了,代替它们的是对自己的厌恶、后悔、恐怖。而且有种非常想破坏自己的冲动。



心赃里好像有一个洞,不管做什么都填不满的洞。已经永远的失去了这些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我很没用……真的很没用!”



“艾、艾、艾丝缇……”



亚历山大害怕地从在一直紧咬着嘴唇直到出血,双手掩着脸孔呻吟的少女身旁一点一点地后退。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只是单纯的因为害怕而后退。那个时候艾丝缇的手指甲已经嵌到脸上的肉里,皮肤开裂,血慢慢地渗出。



“——请不要这样,艾丝缇!”



想要制止在抓着自己脸的少女的手,那声音,虽然很低,但充满威严。艾丝缇抬起眼睛慌张地向亚历山大那边传来的靴子声的方向看去,但是声音的主人已经快速伸手握住了艾丝缇的手。



“快停止,请不要这样,艾丝缇……女孩子不应该对自己的脸做这样的事情。”



“……史宾塞大佐?”



抬起头的艾丝缇,虚空地叫出对方的名字。认识红色头发的女性军官的少年教皇,下意识害怕得向后退着、又没有了力气。



“大佐……我杀人了……这个人是被我……被我被我被我被我——”



“请你振作一点!”



艾丝缇的脸庞,被打得发出干燥的声音。



挨了一耳光的修女抬起头,似乎终于摆脱了附体的邪魔。她凝视着“血腥玛丽”的淡蓝色眼眸。



“艾丝缇-布兰雪修女!你是‘圣女’啊!是为了被人们所尊敬,向世人们传播神的旨意,与邪恶做斗争而选出来,你的存在非常特别……你以为这个‘圣女’可以这样简单地就被毁了吗?!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圣女’……我吗……”



不是这样的!



这样叫喊着艾丝缇的嘴唇——遮掩住了她内心的某种东西。



“到底是哪里错了?”——在故乡街头的复仇者。



“真的可以相信吗,艾丝缇?”——在沙漠里邂逅的少年。



“你不是我的臣子,是我的朋友。”——在无人的都市里的少女。



“你要当圣女。”——在冬天的街上去世的朋友。



“我,支持你。”——还有,一直陪在身边,但是现在却已经说不了话了的那个人。



再次想振作的艾丝缇将自己的手指甲嵌进了肉里,于是发出了呻吟。



很不想承认这个名号。只要否定了,无论是怎样的自己都可以被拯救吧。但是,这样做了的话,就是否定、消去了自己心中的许多人。这样的话,就是否定了在这片蓝天下,活着的关心自己的人和已经只能够活在自己心中的人。



“咳……”



从捂住自己的脸的少女口中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这声音太不像样了……)



作为“圣女”,应该哭得美丽一点的——一边想着怎么才能不那么愚蠢,艾丝缇一边哭泣着。她的肩膀微微抖动,发出快要吐血般的呜咽声。



“我不是什么圣女!”



想要把这句话咽下去,“圣女”的脸哭得皱成一团。不只是鼻涕和眼泪不亭地往下流,简直就像是要把全身的水分全部绞出来似的号啕大哭。



另一方面,玛丽极其耐心地守着呜咽的少女。甚至没有发现少年教皇从房间里面离开,她只注意看艾丝缇的叹息了。但是,当呜咽的声音稍稍小了一点的时候,女士官就慢慢地说道。



“你……真的,很爱那个人啊。”



“爱?”



虽然还是在流泪,但是艾丝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了眼睛。她的表情变了,就像是接受了不可思议的神喻的巫女一般。然后回望着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玛丽。



玛丽轻轻地抱住她,说道。



“没关系,继续哭泣也没有关系。但是,哭过之后必须站起来,‘圣女’……所以,现在继续哭也没有关系。”



“……大佐?”



“什么?”



“为什么呢?为什么对这样的我如此关心……”



“是啊,也许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吧。是的……你是我唯一的妹妹。而且,也许马上就要成为我唯一的亲人了。”



“……诶?”



“唯一的亲人”——听说这句话的时候,艾丝缇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如果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那么王官里面不是还有一个自己的亲人吗?但是,玛丽却像是想打消了这个疑念般,摇了摇头。



“实际上,王官里的祖母——也就是女王陛下,现在病危了。贵族和阁僚都被召集去了。而我是来接你的……等平静下来,就去准备一下。我也会陪着你,一起去吧。”



“一、一起?但、但是,我……”



“没关系的,艾丝缇。”



把纸巾递给哭得很厉害的修女,玛丽笑了。为了让眼眸还是湿润的艾丝缇安心,她点点头。



“把困难全部交给我吧。我会守护你……我不会像哈古塔卡那样给妹妹食物的。”



“妹妹……”



艾丝缇重复着这个词语。现在胸口的空洞有点疼痛,但是这个疼痛不剧烈。就像是被浸泡在手心的温暧中一样,她微微地闭上眼睛说道。



“谢谢您,姐姐……”



“没什么的……比起道谢,是不是应该慢慢地开始调整自己的情绪了呢?平静下来后,我们就出发吧。实际上,车己经在外面等候了。从这里到王官也不是很远——”



姐姐抱着妹妹的肩膀,正在进行说明的时候,门外面响起十分慌张的声音。正当姐妹俩在想是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没有敲门声,门直接被踼开。



“简?!”



看见出现在门口高大的女子身影,玛丽发出了吃惊的声音。带着半分奇怪和半分不高与,她对无视礼仪作法、直接闯进房间的朋友喝道。



“你来做什么,简?!你,已经去王官拜见完女王了吗?!”



“中途返回来了。”



简.朱迪斯.卓丝琳——阿尔比恩不良贵族的脸,难得地发青。没有一丝冷笑,表情十分僵硬。她用下巴指了指窗外。



“发生了件不得了事情了,玛丽……看那个!”



一边用僵硬的声音说着,一边指着礼拜堂外面——之后,艾丝缇和玛丽都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这是什么啊?!”



最先发出尖锐的声音的是玛丽。她抱着艾丝缇,站在通往城门的通道上,然后呆呆地看着下面的人。



“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怎么回事情,这是?!”



眼下到处都是人,人,人……艾丝缇也和姐姐一样,面对着围在城墙外的群众,呆呆地站着。



城外的车道上挤满了车子。不,不只是马路上。还有人爬上汽车的顶上、道路旁的树上、甚至还有人为了窥探城墙里面而爬上路灯。他们的手上都握着一张纸。还有几名记者模样的男女正在和士兵们争执着——但是,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看看这个,你们二人……都上了十分钟前才出的了的号外了。”



简面无表明地拿出一张纸,那是和外面群众手里握着的是一样的。灰色的报纸上印着照片和巨大的文字。照片是艾丝缇和玛丽——昨天晚上在机场的摄影。甚实照片还好,真正吸引姐妹俩的目光的是那上面的字幕。



“SISTERESTHERISTHELOSTPRINCESS”



“‘艾丝缇修女是艾丝缇公主’……为什么,这个情报会被刊登出来?”



仔细地看着这些文字的姐妹俩,姐姐先发出了声音。玛丽猛然回头,然后对正在关窗帘的朋友怒吼道。



“简,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为什么这个情报会泄露给了媒体!到底是谁指使的!”



“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不过,刚才全服社的号外都一起发出去了。与此同时,广播局也开始放送同样的新闻……”



这样一说,“瘟神简”开始从大衣里面拿出各个公司的号外。除了大型媒体以外的所有出四开纸的公司,一般都有十张以上。看着堆积在地上的那么多垃圾般的号外,玛丽不得不咂舌。



“到底是谁这么是什么时候把情报放出去的呢?教皇厅?嗯,他们没有阿尔比恩的媒体那么厉害。阿葛依鲁公爵也没有这么好的手法……但是能够把每个公司都统一到一起,而且连新闻也同时播报,这个人物相当地不简单。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他却如恶魔般狡猾。”



“那、那个……”



现在是什么状态?艾丝缇完全不能理解,她歪着头,有些害怕地看着视那些号外为眼中钉的伊林公爵,说道。



“那个,我今后应该怎么做才好呢……本来应该去王官见女王陛下的,但是现在这种状况……”



“我们私下已经备好了车。”



一边用鞋跟在每一张号外上都踩上洞,简一边回答道。



“先用影武者牵制住大家,然后趁这个时候逃走……玛丽,你也一起走吧。”



“……”



玛丽没有回答友人的话,而是在考虑些什么。艾丝缇看着“姐姐”心不在焉的样子,说道。



“史宾塞大佐?”



“首战是在阿修罗大道吗……”



“诶?”



说话的声音非常小,以至于就在身边的艾丝缇都没有听清楚。不,对于艾丝缇来说,那声音太小了,根本听不到。艾丝缇歪着小脑袋,回问道。



“那个,刚才您说什么?大佐……姐姐。”



“诶?啊,没有,什么也没有说。”



仿佛从梦中清醒过来一般,玛丽对“妹妹”的问题摇了摇头。温柔地看着修女的眼眸里,刚才的冷酷、玻璃般的光芒完全消失了。再次摇了摇头,“血腥玛丽”为了让妹妹安心,说道。



“是啊……没什么的,艾丝缇。”



荆棘之冠一替罪羔羊IV



IV



(喂,艾依扎克。你说艾丝缇会不会喜欢我们的礼物啊?)



“是啊,不知道是否中意呢?”



对于主人通过再生槽的话筒提出的问题,“魔术师”慎重地思考着。



为了让主人从槽里出来后马上就可以看见,他非常殷勤地、认真地把桌上一张张的号外摊开。



“据我所知,布兰雪现在十分恐惧自己所握有的权力。不论是昨为‘圣女’还是‘王女’……是否是对宝冠过于大而感到害怕呢?”



(不是,艾依扎克。礼物不是‘王女’,而是‘女皇’……估计明天早上就可以了。)



利驰酒店处于卡德里大道中央位置,是那里最高级的酒店。



在酒店的最高层,可以把伦迪尼姆一览无余的豪华房间大到可以完全装下了庶民家的所有东西。但是在这么大的房间里面,今天晚上放置了很奇怪的物体——即,长达两米的玻璃水槽。



因为是花费一万美元住一晚上的客人,即使是把用鳄鱼、豹做成的床搬进去也不奇怪。



虽然如此,但是水槽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呢?周围还有奇妙的机械、计数器,就像飞机仪表那样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复杂的震动器左右摇摆,散发出异臭的水蒸气。但是,最异样的也许还是水槽的中间。煤焦油般的液体粘乎乎地发出黑色的光泽,中间似乎没有生物生存。虽然如此,但是却能够听到从液体中发出天真烂漫的声音。



(艾丝缇-布兰雪……不管怎么样,我都很想和她说话。而且,弟弟又经常接受她的照顾。因此,不得不送点什么礼物啊。)



“是这样的……但是,说到您弟弟,我的主人。亚伯怎么样了?如困没有错的话,我想他已经死了。”



(啊——亚伯,已经死了啊。好可怜啊!他,从小就是一个很没有福分的孩子……对于他的不幸,我一直觉得他很可怜,可怜得不得了。)



“……但您已经用最轻松的方式杀死了他。”



黑衣执事对咝咝啦啦啜着鼻子的主人,冷静地指出了这一点。



“我不认为那是用最简单的方式消灭了他。因为是经过了数百年后的再会,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但是,我也吓到了啊。亚伯突然立瞪眼睛逼过来。用你的话来说,他的性格变得稍微圆滑一点了,但是那样和以前是完全没有改变啊。)



“声音”显示出了一点害怕,调子也降低了。然后,突然一转,快活地笑了起来。



(但是,也不错。现在我得到了弟弟的身体。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去照顾他了,这样也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确实是这样。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他的身体应该怎么才能运到这里来呢?”



男子一边慎重地观察着压力计的指针,一边回答。眼睛注意着计数器类,手却认真地擦拭着主人的酒杯。甚至在检查计数器的空闲时,去接收几封到达的邮递物品。“魔术师”与他的主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小心翼翼地提出问题。



“在他体内还有少部分的‘02’存在。他们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手的。”



(啊,这样啊。对于那些家伙来说,亚伯是一个重要的玩具……嗯,真是麻烦啊。艾依扎克,你与自己的伙伴撕破了脸,而我到能够外出还要再过一段时间……其它的人呢?)



“无论是‘牙之眷属’、还是‘赤之男爵夫人’都有些困难。能够抵抗进入防卫态势的‘02’的生物,据我所知,除您以外,这世上还有两人——也就是您的弟弟和妹妹。”



(结果还是只能我自己去……但是,我暂时还不能从这里出去吧?)



“准确地说,还有十二个小时八分二十八秒。正好是明天日出前不久的时候。”



(十二个小时?等那么久的话,教皇厅的人早已经把亚伯带到罗马去了。啊,这样的话就麻烦了麻烦了!该怎么办呢?)



混了点鼻音的“声音”嘟嚷着。另一边,与如此轻松的主人相反,“魔术师”一点笑容都没有。他又提出一个提案。



“明白了。那么,这样的话怎么样……今天晚上,我伺机而动,争取把您弟弟的身体拿出来。这样,在主人您恢复健康的时候,我就可以把您亲爱的弟弟带到您的身边来,怎么样?”



(伺机而动?你已经心里有谱了?)



“是的。事实上,昨天,我在那个地方发现一件有趣的东西。”



“魔术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一个小皮箱。要是这时候温妮纱在的话,也许会发现,这个箱子就是那个“遗迹’——倒在古研究所遗迹里皂长生种米拉抱着的是同样的东西。



“当然,要准备的材料不光这一点。实际上,和我交往的那个人有了线索……为了能够让我的主人能够从这里出来,让我去把您弟弟的身体带到这里来吧。”



(啊,知道了。那就拜托你了,艾依扎克……啊,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呢?”



长长的黑发飘动着“魔术师”恭敬地抬起头。另一边,“声音”用一点也没有深度,用一种询问明天天气的轻松语气继续说道。



(明天的早饭要是鱼和薯条就好了……记得多加点醋和盐。)



从伦迪尼姆出发,沿着泰晤士河下行大约十公里,就是离北海入口最近的古里尼吉。那里是王国舰队的母港所在地,城里有很多海军。



出了河畔,就可以看见海军兵学的宽广校园,在埠头停泊的是被称做列强最强的阿尔比恩北海舰队。河岸两旁林立着造船所、船坞、兵器厂等,还有为了舰队整备的设私施等。仿佛像钢铁要塞一般。



但是,离开河岸往南是连绵不断的丘陵。到这里来的登山者都会感到附近的宁静。如果站在砖瓦建筑物的大白半圆形屋顶上,就可以看到精心栽培的衫树林,以及旁边排列着的无数墓碑。



从名留史册名提督到战死的无名兵卒,很多海军都在此长眠。这里以前的天文台,也被当作教会,有司法官祭常驻,为死者做弥撒消除杂念。连日来,有各种各样阶层的人来墓地访问,上香和献花。墓地旁边的停车场有好几天,带有某有名贵族徽章的马车或者汽车都已经多得停不下来了。



“……哎呀,让你们久等了。”



黄昏,大气开始发青的时候,停车场里停着一辆大型车,估计也是来打扫的贵族车。



黑色的轿车的窗户也是全黑的。这辆车的曲线和构造都是这个时代少有的。而且,车身上没有制造商的标志,也没有表示所属的装饰。但是,只要看到都会明白,这是花了很多钱订做的特别车辆。当前面窗户抲开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仿佛是车主的中年绅士双手抱着一大堆文件,随便地往助手席上一放。



“啊,虽说是要调查,但是资料也确实太庞大了。同时,应酬司祭也浪费了我许多时间……很抱歉,把你一个人留在车里面那么多个小时。不会怪我吧?”



“……混蛋,你到底要做些什么啊?”



也许是偏振光玻璃的缘故,车内显得有点昏暗。但是从后座传来的声音更加的阴暗、冷淡。



夕阳从开着的车窗照进车内,有着金色卷发的年轻女子为了不被阳光照到而移动了下自己的身体。然后用钢色的眼眸瞪着坐在驾驶员位置上的绅士。



“你别和我装腔作势!混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我不是己经告诉你了吗?资料太过庞大——”



“混蛋!我不是说这个!”



女子对着衔着烟斗发动引擎的绅士发出了怒吼。



“为什么偏偏教皇厅的神父要帮助我?我问你有什么企图?!”



“……我丝毫没有想给你恩惠的意思,但是有叫帮助自己的恩人‘大叔’的吗?虽然说那是事实,可是确实太伤人了……”



修士服的绅士皱着眉头,一副很可怜的样子——威廉.渥特.华兹华斯神父点着烟斗。十分熟练地开着车,发出小小的抗议。



“而且,你问我救你的理由,我好为难啊……看护受伤倒在自己眼前的小女孩,这是作为绅士应该尽的义务。”



“小、小女孩?我吗?别开玩笑了,大叔!!”



听到天敌教皇厅神父的话,少女——温妮纱.烕尔士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卡住了一般,不停地眨眼睛,一瞬间脸也涨得通红。她伸出长长的指甲。若不是因为车开得十分快,肯定毫不犹豫地卡住“教授”的脖子。



“教皇厅的走狗,居然帮助我这样的长生种——被你们称作‘吸血鬼’的人。你绝对有什么企图!我才不想听你那些无聊的理由!”



“……啊,你是吸血鬼?”



本来,握着方向盘的绅士并没有在意她的怒气。他以一种忘记了背后载着危险的“鬼女”的表情,悠闲地回答道。



“那个时候,偶然发现受伤倒下的你,从侧面看还以为是‘圣女’。根本不知道竟然是吸血鬼……不管怎么说,那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去注意那么多。”



“……喂,是要全部拆掉的哦,大叔。”



温妮纱突然降低了声音。因为最初就没有彻底明白对方的解释,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理解错误——她伸出钩爪,靠在驾驶席的靠背上,正好压在“教授”背后心脏的位置,低声说道。



“混帐!我没有心情听你开玩笑……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帮助我?为什么袭击我……莫非,你是想把我作为人质,然后与巴基鲁哥哥做什么交易吗?如果是那样,就真不凑巧了。我哥哥是非常顽固的,不会因为自己的妹妹被敌人抓去做人质就置全族人们与危险之中。”



“这些事情,你不说我也明白。而且,和你哥哥做交易,在现阶段是不可能的。”



汽车缓慢地在弯曲的河道上行驶,“教授”把窗户打开来排烟。太阳已经下山的天空,星星开始闪烁,西边的地平线上还有夕阳的残辉。绅士懒洋洋地看着那边,然后对后面座位里的长生种说道。



“昨天晚上,曼彻斯特伯爵,被史宾塞大佐的部队逮捕了,现在收押在伦敦塔里。想要会面的话,必须要有史宾塞大佐的许可。”



“啊,哥哥被逮捕了?!”



温妮纱觉得一下子头脑发热,眼里充满了木然和吃惊。她迅速地看了看倒后镜里的绅士,表情马上改变。她手握住门把手。



“可、可恶!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早说!不能这样!”



“请等等,外面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而且,你那么慌张地是要上哪里去,小姐?”



“教授”用一种平隐的语气,叫住了差点从还在飞驰中的汽车里跳出去的长生种。手上握着烟斗,然后静静地吐出紫烟。



“如果是住在这里的人就会非常地清楚,伦敦塔是难攻不落的要塞。就是算是长生种,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潜进去。更何况,你哥哥那里的警备更严重。你现在跳出去救他是不可能的……我事先声明,我是不会帮助人质的。我可没有那闲功夫!”



静静地——虽然如此,但是她的眼神没有一点疏忽。“教授”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伸出的钩爪指着。就像通佑不乖的学生交作业一样,他摇了摇头。



“请不要担心。史宾塞大佐暂时不会伤害你哥哥的。实际上,现在你们所居住的地方——是叫‘隔离地区’吧?与那个地方相通的道路全部被封锁了。工兵队已经出动了,但是还是一筹莫展。也就是说,当局是很想从你哥哥身上得到一些线索……不要焦急,我们有很充当的时间去营救他。”



“你是说‘我们’?”



温妮纱觉得十分可疑,她凝视着绅士无辜的表情。



“喂,你刚才说我们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指我和你吗?”



“你没有听我说吗?我刚才才说了的啊,要想进入伦敦塔必须要得到当局的许可。也就是说,就凭你一个人是不可能救出你哥可的。所以,我也一起……”



“才不是呢!我问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为什么要帮助我?!我是长生种——是吸血鬼,而你是神父!那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呼——真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啊。不过,硬要回答的话……也许是一时的感伤吧?”



微微眯起眼睛,“教授”无表情地咬着烟斗。他是一个典型的阿尔比恩贵族,标志性地一耸肩。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私事。实际上,昨天晚上我失去了一位故人。因此,暂时不想再看到大人死去。即使是你们也不一样……真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言的回答……对不起。不过,这说的是真话。”



“……你,难道是一个傻子?”



听完绅士的述怀,温妮纱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一时的伤感?教皇厅的人因为这个而帮助“吸血鬼”?没有这种可能!”



“你认为我会相信神父会因为这样的理由来帮助我们吗?喂,你不要太过分了!快给我说实话!你是想欺骗我们,然后解除隔离地区的封锁吗?还是隐瞒了其它的什么计划……到底是为什么?!”



“哎呀呀!我可是想尽可能地毫无隐瞒的。”



在长生种怀疑的注释下,“教授”露出了苦涩的微笑。而对于对方暴露出来的牙齿,他也丝毫没有害怕,只是轻轻地耸了耸肩。



“是的,我确实是神父,我理解你怀疑我的心情。但是,我这样地帮助你,你能够稍微信任我一点就好了。”



“哼!那样做的话,我们就太大意了,而且就中了你们短生种的圈套了。”



与“教授”哄孩子般的态度相反,温妮纱痛苦地反驳着。她的态度还是那么强硬,但是,话语中却带有一丝寂寞。



“我们和国家内部人员一直都有很好的来往。王家的人保护我们,我们就给他们技术。穷人来献血,我们就付给他们应得的钱。曾经贫民区有人得了不治之症,我们也为他们做过治疗。比起只会说教的贵族们,我们更加受到人们的感谢。是的,我们是想和短生种们一直保持良好的来往……但是,怎么样呢?起了一点骚动,就把全部错误推到了我们身上!到昨天为止,一直照顾着的伙伴竟然完全忘记了之前的友情,对我大喊‘吊死这吸血的混蛋!’你们根本不能相信!”



“……嗯,也是。”



“教授”一直没有打断她的叙怀,中途并没有进行进行任何的辩解。但是,当温妮纱说完以后,他便慢慢地开口了。



“我理解你的愤慨,威尔士小姐。确实,不论是阿尔比恩王家,还是市民,我们可以遣责他们的忘恩负义……但是,不能把所有人都和背叛的人等同起来,要不然的话,就是错误了。”



后倒镜里的目光与“教授”相对,他的表情难得地包含着生动的感情。说话的语气也很真挚,仿佛是想说自己也有过和对方一样的经历似的。



“人本来就是不固定的。确实,你们和这个国家之间有着不幸的关系。但是,我认为不应该憎恨这个国家所有的人。一个集团里面,往往容易把声音大的人当作整个集团的代表。但是,那是错误的。大多数的人只是被牵引着,跟着做而已。对全人类绝望的话,是性情太过急躁了。”



“……你怎么了,大叔?”



温妮纱有些困惑了,是不是吃错东西了?她以这样一种表情询问着“教授”。



“你的样子有点奇怪哦,是不是发烧了啊?”



“你还真是失礼啊,威尔士小姐。我也偶尔希望——嗯?”



“教授”本想以一种忍耐力强的教师的表情来进行说明的,但是温妮纱根本没有听他说话。正在这个时候,从仪表板传来报警的声音,然后一个女子的声音盖住了他们的谈话。



(华兹华斯博士,听得到吗?我是“铁娘子II”,请回答。)



“啊,实在不好意思,威尔士小姐。同伴的无线电……啊,我是华兹华斯。我听得到,凯特,有什么事吗?”



(是的,是关于刚才您要求调查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正是您所预料的一样。近几个月来,伦迪尼姆的黑市有大量的武器消失。消失的武器已经足够战争用——但是,没有在暴力团里流动。至于武器到底在哪里去了,连协助我们调查的警察局也一筹莫展。)



“这样啊,嗯,辛苦你了,凯特……哦,对了。那边我已经调查好了。”



“教授”小小地慰劳了一下无线电那边的凯特小姐,但是马上就取出口袋里小本子。然后读着上面写的密密麻烦的文字。



“我在酒店里面遇到的,然后在隔离地区袭击艾丝缇小姐的强化步兵,他们都被装上了一种叫做K式生体强化手术,在阿尔比恩,过去只住行过四次。但是,在近三十年以内只进行过一次——五年前,对一个身负重伤的海兵下士施行的。呃,被验者名字叫做:杰克-艾昂塞德军曹。所属海兵第四十四连队第五特别行动中队。当时三十一岁。”



(海兵队的特别行动中队……就是特殊部队吧?那么,之后有艾昂塞德军曹的消息吗?还在军队中吗?)



“没有,之后他还是属于同连队,但是两年前的内乱……也就是所谓的维特之乱,四十四连队在贝尔法斯托全军覆没。他也战死了。死后,被授予蔷薇十字勋章。作为二阶级特进的准尉被埋葬在古里尼吉海军墓地。因为没有亲人,他的丧主就定为直属上司玛丽-史宾塞中佐。他在军中的记录就是这样……”



电波的状况不是想象中那么好,时不时地会有噪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教授’一边捻紧无线机,嘴角上扬,露出包含了某种意味的笑容。



“但是,在教会方面却没有艾昂塞德军曹的埋葬记录。不,不只他,‘维特之乱’牺牲的四十四连队的士兵中,有一百人左右没有埋葬记录。”



(出了战死公报,却没有埋葬记录?)



凯特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战死的记录是由军队负责,关于埋葬方面的资料是由教会制作。两个机关的资料有出入是很正常的,由于组织之间的隔膜,不能做出明确的判断也不奇怪。但是,一百名的士兵的遗体都消失了,想起来就觉得不自然。他们到哪里去了呢?



(“教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我完全不明白……)



“想要给你说明的地方太多了,其它也还得到很多可喜的情报,但是现在先不说了……因为现在有一个偷听我们谈话的人在。”



向着依然发出噪音的无线器冷笑一声,“教授”耸了耸肩。为了让背后把耳朵竖起来的长生种听到,他故意提高了声音。



“可以告诉你的只有,近几天这个国家将出现一位引发爆炸性事件的人物。现在,我要去见一个人,然后去证实一些东西。之后再慢慢告诉你。因此,在那之前,请你在上面待机。如果我想的没有错的话,不一会儿,市内就会发生大骚动。如果那样的话,会迅速要拜托你办事。”



(明白了。但是,“教授”请您一定要慎重行动。亚伯遭遇了那样的事情,请您小心……)



“教授”没有听到最后凯特担心的话语。因为觉得从扩音器里不断发出的噪音实在是太令人心烦了,就关掉了。



“怎么了啊,大叔?无线机出故障了吗?呃?这就是短生种的技术啊……”



“不,这是不一样的。”



对于温妮纱的揶揄,“教授”难得地没有反驳。也不调节调谐器,助手席旁的仪表板——他以敏锐的眼光扫视着上面的电光管。



“这是人为性的电波障碍。似乎是有人在这附近使用强力的ECM……还有雷达反应。在上空,不断地接近我们。时速一百里?这速度是战斗机的速度啊!不过,这么晚了,在市区上空怎么还有飞行训练呢?”



“……莫非,是那个?”



温妮纱回头,从用于排烟的窗户向外看,很快就发现了目标。东边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但是那里有两个闪烁的光点。如果是短生种的视力,也许会把他们错认为是星星。但是,长生种优秀的视力是不会混淆的——两架形状精悍的复叶机,上下组成一队。



“海军的舰上战斗机……咦?不过有点奇怪。识别信号消失了。也没有国藉标志。”



“——请抓稳了,小姐!”



温妮纱耳边传来尖锐声音。正想问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认真了,黑色轿车已经飞快地开始加速。



“喂、喂、大叔!怎么了啊?怎么突然?!”



“你给我安静!如果不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的话!”



这么优美的车体,到底哪里来的这样的力量?在绅士叫喊的同时,轿车也在猛烈地加速。在没有可以躲避的河道上奔驰,轿车卷起尘沙暴走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追赶猎物一样。但是,温妮纱再次大叫出来。速度仪表的指针几乎快要甩坏了。但是她并不是对这个速度吃惊,而是对从后面上空不断接近的两架战斗机急速下降的高度感到惊恐——飞机以隼捕捉兔子时候相似的角度,猛扑下来!



“什……什么?!他们想袭击我们?!”



在长生种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装备在复叶机的螺旋桨上的同轴机关炮啧着子弹。随着连续的枪声,轿车左右扬起尘土。



“射、射、他们射击了,大叔!”



“不用你提醒……但是,到这个时候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叫我‘大叔’了!你难道就不能好好地叫一声‘叔叔’吗?”



“现



在是说笑的时候吗……又来了!”



轿车的时速已经超过一百公里,但是战斗机的速度最慢有它的两倍。机关炮就像是在撒种一样,两架飞机追着地上的轿车,几乎是与它擦身而过。然后,在前方三百米的地方交叉反转,再从轿车的后面,面对狙击地点改变路线。



“嗯,好技术。莫非飞行员是顶尖级的?”



“现在是佩服的时候吗……注意,又来了!被盯上了!”



在出现裂痕的后窗玻璃对面,温妮纱确认了深蓝色天空中摇曳着的不吉利的影子,发出了怒吼。之前的射击,对方也还在摸索时机——下次,就死定了!”



“注意,来了!”



“没关系的啦……火箭辅助器,点火!”



在喊出无畏的宣言后,从座位下面传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流线型的轿车的车尾啧着白烟,不断地加速。那种速度,就连长生种的温妮纱也感觉要从座位上滑出去了。



“火、火箭辅助器?!喂,大叔!你,到底要做什么……哦、哦、哦哇哇哇哇哇!”



在改写天地创造的轰响声中,温妮纱很想怒吼。但是,在振动得像处于搅拌机的车内,实在是很困难。只会咬到自己的舌头然后发出悲鸣声。



轿车还在加速。时速已经超过二百五十公里了,就是追在后面的两架战斗机能够不跟丢都已经是要尽很大的力了。不,不只是这样。刚想着车底怎么发出奇怪的声音,锐角的金属板就争先恐后地从轿车的车身的左右两边支了出来。



“咦,这是翅膀?喂、喂,大叔!为什么车上会装有翅膀啊?”



“有问题一会儿再问。先把安全带系好!接下来我们要飞了。”



“飞、飞?你说飞……”



是准备跳跃吗?——温妮纱还想问问题,但是还是打消了。没有问的必要,因为这瞬间,车体已经上升了。



“真、真的飞了,这个车……”



虽然很短暂,但是俯视着得到充足的扬力后张大的翅膀,温妮纱完全呆了。再快速度驰骋的汽车,也不会飞上天啊!但是,自己确实是看见离地面越来越远。



“太荒唐了!”



“荒唐?是指我的爱车吗?”



“车这样,人也这样!为什么车会飞啊?!”



“你也别太过介意啊。这只是绅士的嗜好。到现在为止没有一辆车能够飞,我真是一个天才科学家!”



“乱、乱七八糟,你这个老头!”



温妮纱用手按住疼痛的额头呻吟,但是那声音马上变成了惊讶的声音。就像是氨的臭味和头发烧焦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恶臭直冲鼻腔——温妮纱到处寻找臭气的源头,当视线偶然往下看时,她的脸因为恐惧而抽搐起来。



“烟,坐垫着火了?!喂、喂,大叔!有烟冒出来了!”



“怎么会有烟?奇怪了,应该没中弹才对啊……”



“教授”发出的悲鸣声就像女子的声音一样,他往镜子里偷偷看了一眼。马上皱紧了眉头,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啊……这样不行,看起来像是燃料泄漏了吗?”



但是,这样的程度就可以使皮制的坐垫燃烧冒烟吗——实在是不可理解。教授用化学讲师一般的口气对温妮纱做着分析。



“这个呢,其实在火箭推动器里面有作为氧化剂的过氧他氢、作为还原剂的肼酰胺和甲醇的混合液。虽然这些只要很少量就能得到爆发性的推进力,无奈后者带有猛烈的腐蚀性……马上就从缸里漏除开了。彻底电解缸的皮膜,防止燃料泄露是今后的研究课题。不要去碰现在已经溶解的那部份,肼酰胺很容易就能就蛋白质分解。人类的身体,你,简直可以说是一瞬间就溶解了。”



“……混、混蛋,怎么不早说!”



温妮纱一边惨叫,一边跳了起来——皮制衣服的下摆已经被溶解得不成样子了。



“让我下去!我要下去!这样破烂不堪的东西,怎么可以坐啊!”



“啊,你不要乱动啊。按照机体空力学的理伦,这个机体取得平衡是非常困难的。在里面乱动的话,很快就会减低速度的。”



“这、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啊……哦、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锁好的门被温妮纱不小心撬开了。但是在离那里咫尺之前,突然已经倾斜的垫子向上反弹——然后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轿车在空中倾斜了90度。



“啊、看吧,失败了……看吧,没有说错吧?”



“哎呀……”



就在“教授”悠闲自在的咕噜着,而温妮纱脸色变青、发出悲鸣的时候,轿车失去了平衡,向河面坠落。如困速度一下降,这样的机体就飞不起来了。眼看就要接近水面了。



“啊,讨厌的女士的悲鸣啊。‘哎呀’这样的惨叫是不是少了点乐趣呢?这里还是推荐‘啊’。如果不行的话,至少用‘咦’……”



“混、混、混蛋!倒是想点什么办法吧,做点什么啊!”



“……嗯?”



在温妮纱悲惨的怒吼里,“教授”的视线移瞥了一眼后视镜。好不容易追上来的两架战斗机的机头开始向下。如果我们就这样的高度在水面着陆的话,肯定会被他们狙击的。同轴机关炮在落日光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嗯,去哪边,现在好像不是玩的时候……是差不多该回应,了结他们了!”



绅士的嘴巴默念着,描绘出不屈的曲线。



那个时候,像操纵魔法一样的手强有力的把方向盘和操纵杆往上拉。同时,用手工制作皮靴,把脚下的梯子一下踢飞,再把机头强行拉起——紧接之后轿车后面发出猛烈的咆哮。之前像被堵塞了一样的火箭推动器,因为燃料的注入重新恢复了动力。迅速恢复姿态的轿车,用看不见的脸劈开水面,高速开始飞行。



但是——



“不、不行,甩不掉他们!”



又坐回腐蚀的坐垫上的温妮纱带着一种绝望的表情回头望着后面。对于再次开始加速的轿车,后方追杀的刺客,已经完全占据了攻击的位置。正在微调机枪准星的飞行员脸上浮现出了凶恶的笑容。再怎么样,火箭引擎是比不过子弹的速度的。如果再这样下去被打成蜂窝是迟早的事情——但是,与温妮纱绝望的惨叫相对的是,驾驶员冷静的操作。



“好了,要上升了哦,温妮纱——坐好了!”



紧接着机头几乎是垂直的,开始猛烈的上升。连想都来不及想的温妮纱,忘记了叫喊。但是后面的敌机也不是泛泛之辈。照着他们这边的航迹,像跳芭蕾一般,拉起机头追了上来。



“果然还是不行,追上来了!”



在绝望的长生种的声音里,夹杂着奇怪的爆音。



紧接之前,河面异常的上升,气势壮大的爆发了。就像火山爆发一样的冲击,使已经离水面很远的汽车也被掀翻了。更不用说离水面只有一点点距离的战斗机了,连一点回避的馀地也没有,刚被巨大的炮弹化的水柱给淹没了,水面上就飞散出了飞机的碎片。



“发、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喷上来的大量的水,转眼间又像雨一样落到了河里。呆然的温妮纱嘴里嘟哝着,那里浮着就像被大炮直接击中一样的飞机的木屑般的残骸。本来在那里浮着的应该是我们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答长生种的问题的还是在前面握着方向盘的短生种。



“哦哦,在上升前,我把一部分燃料投到了河里,如困使用氧化剂的肼酰胺这的不安定爆炸物,即使是缸里混进了一只小虫也会产生爆炸。



悠闲地回答后,“教授”把车身恢复的水平位置。往下河面看,确认成功逃出的飞行员正在游泳后,耸了耸肩膀。



“很好很好,好像没有死人啊……那么,没有时间了,就这样飞到伦迪尼姆吧。你给我好好系紧安全带啊,温妮纱小姐。”



“但……但是,结论是什么,现在?”



“嗯?不是说过了啊,也就是说,过氧化氢遇水反应……”



“不是这个,我是要问,为什么他们要狙击这辆车?连战斗机都出动了,怎么想也不通,哪边要杀人啊。政府,军队关系……对了,大叔!!你,刚才,一直在抱怨这个国家的这些那些事。你到底是抓到了什么证据?现在不是只好称了那帮人的心?”



“这个……还不如说合我的心了,快要确信了……”



“确信?确信什么?”



“这个,我不想告诉这样一个对救命恩人大声喊大叔的田野村夫。唉,如果怎么样也要说的话,能不能在那边做出一个完美的绅士的样子来呢——‘温妮纱很想知道呢,叔叔……’什么的,说几句试试看呢?如果说了,我的舌头可能会变灵活一点呢。”



“你说什么?你这个臭老头到底说不说!!快点给我老实交代!”



现在就想伸手卡住“教授”的脖子,但是突然表情又变得很奇怪了。



在助手席上的排列着无数的仪表,其中,计算群中有一个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同时,为了以防万一,红色报警的文字还在一闪一闪的。



“嗯……注意,这个。”



“不明物体的雷达波正向过我们这里来……有点麻烦了,被锁定了。”



“锁、锁定?”



到底是谁——或者为了什么?!



温妮纱慌慌张张地转动着头,星空里看不到飞机的影子。印着月光的泰晤士河的河床上有几个开心地钓鱼的人,他们吃惊地张大嘴巴目送轿车飞过头顶。之后,河面出现无数的水泡——泡?!



“大、大、大叔,下面!在水的下面!”



就在吸血鬼发出警告的时候,黑暗的河面已经被撕破——水中两条细长的东西在夜空中舞动上升。



隐藏在水中的东西以强烈的压缩空气的气势发射出两发推进爆弹的同时,火箭推进器点着了火。而发射出来的东西前端像针一样尖,直直地向空中的轿车飞去。



“推进炸弹?!蠢货!”



“抓紧,小姐!”



从后视镜上把视线移开的中年绅士,在说话之前,把手边的挂挡推到了最上面。后面的火箭因为注入燃料给汽车以超过常识的加速。但是,在后面迫近的武器的速度,好像凌驾于汽车的速度。封印着毁坏之火的金属谷眼看就要追上在前面的汽车了。



“不……不行了,甩不掉了!!”温妮纱绝望和遗憾地叫着,从“教授”没有开玩笑地把视线从后视镜上移开的时候——



暮色的闪光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