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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章 命之音(2 / 2)




震动。



以及爆热。



「「「~~~~~~~~~~~~~~~~~~~~~~~~~~~~~~~!?」」」」」



夏克缇、阿莉泽、辉夜、莱拉、【伽尼萨眷族】的团员、还有琉,都没能对超过知觉上限的信息量作出应对,直接被吹飞。



夹杂火焰的闪光把视野涂满纯白。刺耳的爆炸声剥夺了听觉的意义。像地底蠢动的怪物吼声让整栋建筑都为之震动。铁制车筐被压扁,吹飞,如同崩塌的城堡一样发出一连串倒塌的声音。



大瀑布,或者说是雪崩一般的巨响海啸。



毫无预兆地掀起的大破坏让许多冒险者们遭到摆弄,颠簸不停。



接着。



在还没准备好受身就被炸飞、蒙上煤灰和灰尘的冒险者之中,琉颤抖的身体坐起。



耳鸣刺痛头脑,忽明忽暗的视野逐渐模糊……视线前方的光景,凹陷了下去。



「…………咦?」



飘浮的硝烟散去,石材和金属片发出干巴巴的声音。



彻底暴露出了一切都被剜去的空间。



如同被龙的巨颚撕咬。



就像被神之镰削去了整个空间。



一切都化为齑粉被炸飞。



墙壁、地板、还有少女们都不留痕迹。



「……………………诶?」



琉拒绝理解。



「……………………骗人」



阿莉泽冻结了。



「……………………难道说」



辉夜看见了噩梦。



「……………………自爆了?」



莱拉比任何人都更快地把握住了现状。



墙上粘满了烧焦的鲜血痕迹。



就像经过精心设计的颜料一样,丑陋无比。



被爆风吹飞的破破烂烂的单手剑。



滚到远处的地板上,冒起惨不忍睹的浓烟。



残留的『少女的遗物』只有灼烧的鲜血与残剑。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打破绝望时刻的『恶』之哄笑。



冒险者们茫然自失,瓦蕾塔在欢喜与狂喜的境界中颤抖。



「看到了吗,死神(塔纳托斯)那个臭混蛋!! 被你这家伙诓骗的小鬼,和冒险者同归于尽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不在此地的,『某位死神』的契约。



『等把冒险者卷进来,烟消云散之时,我就让你见到死去的父母』。



瓦蕾塔见证了一位可悲少女履行与『死神』缔结的契约,看起来无比愉快,发出嗤笑。



「…………阿、荻?」



在女人的哈哈大笑声中,夏克缇声音的碎片散落。



看到连像样的尸体都没有留下的妹妹的末路。没有当场跪倒在地都只不过是命运的心血来潮,一个无聊的奇迹。



「……骗人」



布料受到爆风的冲击而破裂,失去蒙面、暴露出来的琉嘴唇痉挛着。



「骗人,这种事…………骗人」



痉挛变成否定的冲动,推动着她的身体,让她失控。



「阿荻!?」



琉就像被弹起来一样,跑向了友人曾经在过的地方。



「别过去!! 莉昂!!」



莱拉从背后抱住她,用尽全力制止。



「阿莉泽、辉夜! 快从那些倒下的人身边离开!!」



她用尽全身力气按住用惊人的力量想要甩开自己的琉,大叫道。



不允许自己哭泣和慌乱的小人族发出『警告』。



正确地察觉状况,并传达出去。



「会被炸飞的!!」



她话音刚落,本应陷入无法起身的境地的敌兵就在蠢蠢欲动。



用伤痕累累的身体,依然仰面躺倒在地上,把手伸向放在怀里的『装置(开关)』。



「「────────!?」」



在阿莉泽和辉夜踹向地板左右散开的同时、



「主人啊……请将这条性命、送到我心爱的人身边————!!」



新的爆炎之花伴随悲壮的喊声绽放。



「「咕呜呜~~~~~~~~~~~~~~~~~~~~~!?」」



在爆炸余波的冲击下,少女们的身体以惊人气势被吹飞,一大块地板直接被削去。



猛火的宴会并没有就此结束。



战斗力本应不如己方的暗派阀小兵双眼充血,泪流满面,手脚颤抖,将自身化作『兵器』,一个接一个地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去死——!」



「安玖、等着我!」



「让世界染上混沌!!」



「塔纳托斯大人啊啊!!」



毫无间断的『爆死』。



就连他们濒死的呐喊都被爆炸的连锁吞没,杀意的爆流向冒险者们袭来。



和他们对峙的【伽尼萨眷族】团员大多数都被卷入其中,采取防御行动,一部分人陷入濒死状态。夏克缇和莱拉也没能幸免。四面八方产生的冲击与爆炸也让琉一度倒下。



残酷而又虚幻的『命之旋律』奏响。



「在『火炎石』上装了『击铁装置』! 很不赖吧!」



其中有一个人,瓦蕾塔满心喜悦。



「谁都可以轻松使用的『自爆装置』就完成啦!!」



预先看清爆炸的效果范围,在铁车堆成的小山上登高观望的女人,脸上刻着满意的凶笑。



「可恶! 混账王八蛋!! 你丫、把所有的同伴都──!!」



莱拉粗暴地用胳膊擦拭沾满鲜血和灰尘的脸颊,激愤地狠骂她。



瓦蕾塔对用上小小身体的全部发出怒吼的她回以嘲弄。



「终于注意到了? 镇压了设施? 抓捕了士兵? ──全都无所谓」



张开双臂,表示出临时的根据地,恶毒地扭曲起脸庞。



「要问原因这些家伙根本不是『战力』──仅仅只是『烟花』罢了!!」



爆炸的声音和冲击的余韵,让箱形的商馆为之摇动。



在夺走了少女性命的第一次爆炸的时点,建筑物内四处都出现混乱。



「什么情况,刚才的爆炸!?」



「团长她们没事吗!」



商馆二楼部分。



和夏克缇等人的大部队分开的【伽尼萨眷族】团员咽下了激烈的惊慌和狼狈。在已经控制了该楼层的上级冒险者们不知所措的瞬间,一名被逮捕的士兵用伤痕累累的手臂摸索起失去意识的同伴的衣服。



「──唔? 喂,你、要做什──」



一位团员注意到了他,但为时已晚。



咔嚓的一声,击铁被拉开,携带『自杀装置』的所有士兵──被抓住的邪神的眷族全都变成了燃尽敌人的熊熊烈火。



接二连三的诱爆炸飞了一层又一层,将上级冒险者们置于死地。



「用这条命来清算罪恶!!」



狂信者男性用血泪浸湿的表情,发出誓言的叫喊。



「唔!? 诺茵、阿丝塔、快逃──!!」



狼人妮泽凭着在派阀内也极为优秀的五感和野兽的直觉,踹开地面。



她不顾一切发出尖叫,同时还抓住后卫少女(赛尔提)的手腕,撞烂了百叶窗,跟在她身后的【阿斯特莉亚眷族】别动队也毫不犹豫地遵从。



混乱和战栗的后方,红莲的花朵炸裂,从商馆三楼跳下来的少女们被爆炸的风暴殴打,摔到地面上。



「四周、不断在发生爆炸……!?」



战斗衣破损的辉夜按着鲜血淋漓的胳膊呻吟道。



随着她环视四周的视线,天花板和墙壁的深处接连发生剧烈的爆炸,整个设施都在震动。



灰尘散落,周围发出了不妙的龟裂声。



「第一发就是『暗号』。已经停不下来了啊。──再见啦,你们尽管垂死挣扎吧」



瓦蕾塔嘴唇上扬,轻松地转过身子。



逃进了自己身后的退路,后门的通道。



接着,在往前逃跑时还向后扔了一块火炎石(炸弹),咚! 地。



炸碎已经无人使用的通道,用瓦砾将其压扁。



(要是全部的敌兵都一起爆炸──这个设施根本支撑不住──她是要利用整座建筑物压死我们──!!)



阿莉泽迅速收集并彻底调查了周围的情报,思维高速运转,在不到一瞬间的时间里做出了决断。



「夏克缇、莱拉、辉夜! 撤退!!」



没有人会对她用最大音量喊出的决断有异议。



然而、



「明白! 但是……莉昂、住手! 别过去!」



「阿荻、阿荻!!」



「蠢货! 别过去! 会被活埋的!」



莱拉拼命按住琉的身体,呼喊着制止她。



被冲过来的辉夜抓紧胳膊、仍在挣扎的妖精少女还想前去没有退路的大厅深处。



「但是,阿荻她!! 还在那里! 只剩她一个人在那里!」



混乱的琉控诉道。



一脸情绪崩溃的表情,悲怆的泪水自空色眼眸中滴落。



「阿莉泽,等等! 莱拉、辉夜,等一下! 阿荻、尸体(阿荻)还在那里!!」



她指向的前方空无一物。



残垣断壁旁,留下的只有已经不再是少女的血迹。



「……!!」



阿莉泽、辉夜和莱拉的瞳孔因矛盾而颤抖。



接着在莱拉她们的束缚放松的瞬间,琉甩开她们的手臂,跑了过去。



拿起少女躺在地上的遗剑,却依然无法停下。



在她的面前,直到刚才还在战斗的丽人──为了阻止自爆而将敌兵毙命的夏克缇,满身是血愣愣地伫立着。



「夏克缇!! 阿荻、阿荻她……!」



「………………………………………………………………呜」



夏克缇反射性地挡住了琉前进道路,气息颤抖。



倘若回头,夏克缇也会无法止步。



直到前往长眠于自己身后的妹妹身边,她都不会止步。



依然持续的爆炸袭击,快要脱落的天花板,对大脑施加压力的崩坏倒计时。



女人站在岐路上。



作为姐姐,还是战士。



选择爱,还是使命。



她的正确是。



她的『正义』是──。



看向代替自己泪眼滂沱的妖精少女,声音哽咽────瞪大双眼。



「────!! 阿莉泽、快走!! 撤退!!」



柳眉倒竖,发出叫喊。



手搭在琉的腹部,把她扛在肩上,焚灭在心中哭泣的爱情。



她选择的是『战士』。



以及『使命』。



决不回头,也没有抛下道别的话语,夏克缇向出口疾驰。



「阿荻!! 阿荻——!!」



只有哭喊着的琉向远去的光景拼命地伸出了手。



摇晃的视野,逐渐缩小成点的少女的死处。因为泪水已经无法回忆起的她那温柔的笑容。



紧攥拳头的阿莉泽、辉夜、莱拉也都转身跑了出去,幸存下来的【伽尼萨眷族】的团员跟在她们后面。代替泪水,所有人都流着鲜红的血。



紧接着,最后的爆炸给设施造成致命的打击。



数根支柱倒下,失去平衡的暗派阀据点为了带冒险者一起上路而发出垂死的咆哮。为了逃离从背后逼近的瓦砾的浊流,阿莉泽她们单脚踹地,从出口跳出。



崩坏的声音。凶恶的沙土旋律。



与之纠缠交错,没有被这一切掩盖的,只有呼唤少女名字的妖精的叫喊。



「────!!」



阿斯特莉亚站起身来。



跪在根据地的地上,献上祈祷的女神睁开眼睛,喃喃自语。



「……琉? 大家……?」



神明微不足道的预感化作利剑,刺中她的胸口。



胸口躁动,阿斯特莉亚一脸愕然,颤抖起来。



宅邸之外在。



都市本身在。



女神瞪大了宛若星海的深蓝色眼瞳。



「什么……发生了什么! 那个烟是什么!?」



都市北部『黄昏之馆』。



冲出被称作长邸的根据地,从连接各塔的空中回廊上探出身子的洛基看到了。



黄昏结束,夜幕逐渐降临,遥远的都市南方以及西南方向,黑烟升起的光景。



「洛、洛基! 都市那边,发生了『爆炸』……」



「你说什么!? 难道是从芬恩他们攻入的据点!?」



由于夜色的干扰难以判断状况,正当洛基拼命凝神注视时,劳尔跑了进来。



洛基回过头来发出叫喊,年仅十四岁的少年还在喘着气,低声说道。



「………………不是的」



「……劳尔?」



少年仅仅面无血色。



汗水从全身滴落。



注意到少年异常样子的洛基停止了动作,劳尔像是拼命挤出话语似的说道。



「不只是、据点……」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贯穿了建筑物。



在冲击和震动还残留于大地时,于都市南部的第五区画,【芙蕾雅眷族】的团员从被刚剑打破的墙壁深处一个接一个撤退。



「……被害如何?」



奥塔肩扛着几乎完全粉碎厚重墙壁的大剑,从容不迫地走出暗派阀据点,回头问道。



还在冒烟的敌人据点与入侵时相比失去了形状,就像一个被压扁的木桶。



周围的治疗师少女们立即奏响起进行治疗与把握状况的喧嚣,给数目不小的伤员施以魔法的光辉。



「五个人被干掉了。切,竟敢将那位大人的眷族(所有物)……」



在他身旁着地,长枪的尖端被染成红色的阿伦回答道。



虽然成功干掉了没能逃跑的敌方干部,但他眉宇间的焦躁仍未消失。



设施内部暗派阀一个不剩的『全灭』了。对于用字面意义上的『自爆』来削减自己派阀精锐的强韧勇士(Einherjar)们的『恶』之使徒,第一级冒险者的猫人怒气满满。



像岩石一样伫立的奥塔眯细了铁锈色的眼眸──猫耳与猪耳同时晃动。



袭击自己等人的爆炸声再次响起,并且还在继续。



「……? 喂、等等。这个『爆炸』……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阿伦匆忙环顾四周。



奥塔也大吃一惊。



「──难道说」



「把伤员移动到里维莉亚的魔法阵那里! 立刻进行治疗! 重新编成部队,赶紧!!」



芬恩毫无停歇地作出指示。



在远离之前突入的暗派阀据点──的广场一角。团员们四处奔走的脚步声此起彼伏,里维莉亚在他们的中心持续奏响吟唱。



闭眼瞑目的她使用了全体回复魔法。



绽放出翡翠色光辉的魔法阵半径六M。被移动到其范围内,跪在地上的负伤者们的伤痕肉眼可见地愈合了。精通攻击、防御、甚至治疗的『都市最强魔导士』并非浪得虚名。



不过进行治疗的里维莉亚却忍不住皱起脸庞。



「没想到他们会『自爆』啊。要是你没注意到敌人的装备就危险了」



加雷斯斜眼看着对把生命变成『特攻兵器』的暗派阀的做法感到厌恶的王族妖精,把还在冒烟的破烂大盾牌交给支援者。



由于芬恩的洞察与判断,以及能进行密切配合且担任前卫盾职的加雷斯的防御,【洛基眷族】的死者为零。虽然有数不清的重轻伤者,但也由里维莉亚的『魔法』予以治愈。



在三支突入部队之中,芬恩等人把损失降到最低,尽可能迅速地重整了战况,然而还是无法从他的侧脸拂去焦躁。



「但是,芬恩……这是……!」



「没错……街道的样子不对劲!」



冲击的嘶鸣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听到了奥塔他们同样捕捉到的爆炸声,芬恩的碧眼险恶地扭曲了。



「敌人的据点设下的不是『陷阱』……而是『狼烟』!」



察觉到一切的【勇者】脑海中浮现出执掌总指挥的女人的笑容,如此断言。



「目标不是冒险者(我们)! 敌人的目标是──!!」



都市在燃烧。



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釜的盖子一样,点缀上骇人的爆炎色彩。



「敌人的目标是……『都市』本身?」



亚丝菲愕然地低语。



大街上,广场里,建筑物中,喷出来的火舌破坏周围的一切。



突然现身、一齐蜂拥的暗派阀兵队暴乱起来,只要遭到冒险者的迎击就毫不犹豫地按下『装置(开关)』,绽放出生命的灯火。



惨叫声此起彼伏。男人们喊出苦闷声音,女人与小孩发出尖叫。



欧拉丽燃烧起来,烈焰熊熊。



繁华街,在视野开阔的大赌场屋顶上努力警戒周围的亚丝菲和站在旁边的虎人法尔加也颤抖地喊道。



「是整个欧拉丽──!?」



『恶之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