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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自订规则?(2 / 2)


「那孩子果然很认真啊。」



美野里小姐苦笑。



「我也这么认为,我觉得她是个认真的好人。」



缪雪儿像是要重申美野里小姐的发言般这么说。



她大概是在为罗伦说话吧,缪雪儿真温柔啊。



但是——



「她要是真的那么认真的话,就不会一哭就解除魔法了吧?」



「光流先生……」



他的讲话方式还是一样苛刻,我听著只能苦笑。



光流先生本身就是个cosplayer,对于模仿、扮演某个人有他一套独树一帜的见解,而他自己也非常擅长这个——正因为如此,看到自己做著信手拈来的事情、罗伦却做不到,他才会比我们更不耐烦吧。



我想——他应该也不是讨厌罗伦这个人。



「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



正当我们一边等候罗伦一边聊著这些时——



「——!」



房门被人以几乎把合叶整个掀飞的力道打开了。



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是罗伦。



她气喘吁吁地环视房里的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比我们晚到这件事让她急了——她皱著眉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只不过——



「人来了人来了,那我们开始吧!」



我在语气里带上「不必在意,没关系的」的意思,极力以轻快的口吻——或者说是爽快的语调这么告诉罗伦。



况且,我再次看了看手表,发现正好三点,时间不偏不倚,最起码对我们而言,毫无责备罗伦的理由啊。



然而——



「罗……罗伦?」



我难得听见美野里小姐的声音因慌乱而拔高。



我抬起低下去看表的脸来一看,发现罗伦扭曲著脸,连门也忘了关。感觉上,与其说她是因为抱歉而哭,倒不如说她——像是激动的情绪上涌,泪腺处于溃堤边缘。



「咦?咦?」



「……怎么了?」



「罗伦小姐……?」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我不知该如何反应,于是迅速找回冷静的美野里小姐和缪雪儿代替我走到罗伦身边,她们关好门,安慰似的看著罗伦的睑。



「呜……」



「身体不舒服吗?」



「…………」



听到美野里小姐担心地这么问,罗伦摇摇头。



「怎、怎么办……」



罗伦一边抽噎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



「我……没有准时到……」



「……欸?」



「我……不守时……」



「不、不不不,不要紧的,你看,时间刚刚好啊!」



我连忙跑到罗伦身边让她看看我的表。啊……可是罗伦看不懂表上的钟面,这么做也没有意义。



然而——



「…………」



罗伦头也不拾地哭著摇了摇头否定。



嗯……?她到底是怎么样啊!?



「我没有提早十分钟到……」



「蛤……?」



听到罗伦这句有点嘶哑的发言,我傻眼了。



所以呢?



罗伦所说的准时,指的是提早十分钟开始行动?



哎呀,可是,这句话不太对吧?



提早十分钟开始行动这说法,原本不是指行动时要保持从容不迫,以求守时、准时的意思吗?我想它应该不是指要把时限往前推十分钟吧?



「就说不要紧了,你有准时啊!没有人生你的气。」



虽然搞不太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不过我还是姑且先安慰罗伦。



「况且,你这是第一次没有提前十分钟到,如果在意的话,下次小心点就好啦!」



「下次有什么用……」



「什、什么……?」



「才没有什么下次,这是绝对要遵守的,既定事项是一定要遵守的……绝对……绝对……」



呜哇,她一再重复著「绝对」、「绝对」的样子阴气逼人啊。



这个病娇怎么搞的?不对,她是没有娇啦。



总而言之,以她这个状态,也没办法进行什么特训,于是我让她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来冷静一下。



光流先生有自觉自己对罗伦而言是个压力源,于是移动到离她比较远的墙边——缪雪儿从事先准备好的水壶中倒了一杯水端给罗伦,我和美野里小姐则是跪在罗伦的身边。



「没有人生你的气啊。」



我试著温柔地跟她说话,但是罗伦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也不去接缪雪儿端给她的杯子。



提早十分钟到这项她给自己订下的规则是这么严重的问题吗?姑且不谈什么病娇不病娇的了,在意到这种程度,给人的感觉已经是偏执了。



「没关系的。」



「有关系……不遵守的话……会死掉的……」



「咦……?死掉!?」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字眼,我不禁回问。



「你说的死掉是什么意思?谁会死?」



「小鸟……」



「小鸟……?」



罗伦抽噎个不停,却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她回答的断断续续,我听不太懂,我向美野里小姐投以求救的视线,但是她摇了摇头,好像也跟我一样有听没有懂。



「小鸟……小鸟……」



我努力在脑中将罗伦和鸟连结起来。



「啊!是那个吗?地下工厂的那个?那个我们的世界好像也有,我们那边会把小鸟带进矿山,让它去探测危险的毒气,用的是一种叫做金丝雀的鸟。」



「…………」



「难道说,地下工厂里有小鸟死掉了吗?」



「……不是。」



「啊,啊啊,这样啊。」



不过,不是这个的话,那她所说的小鸟到底是指什么?



罗伦抽抽搭搭地用两只手揉著眼睛哭。



「……是在以前,还很小的时候。」



「呃,以前怎么了?谁小时候?」



「当时……我和朋友……一起照顾小鸟……」



「啊……嗯。」



「我们轮流喂小鸟……有一天……我……忘记了……」



自己把这件事情讲出来,大概让她更鲜明地回想起那段回忆了吧。



罗伦彷佛快被勒死般喘得厉害。



「我当时想……一天没喂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可是……隔天,小鸟就死掉了……」



啊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看来她刚才所说的「小鸟会死掉」指的是这段往事。



小鸟的确特别饿不得。



「朋友因此很生气……说她不想看到我……工头也大发雷霆……所以……约定非得遵守不可……绝对要遵守……」



对于在地下工厂工作的矮人们来说,小鸟不单只是宠物,也身兼地下工厂的警报设备,也就是一种保命工具。正因如此,轻匆照料导致小鸟死亡不只惹火了朋友,还惹火了工厂里的工作人员。



话虽如此……



「不这么做的话,会很难受……」



原来如此……



自己没有守约,导致小鸟死亡这件事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创伤——结果导致她不遵守规则就难以心安。



有规则的话就遵守,遵守的话就能安心。



她就是这样——养成了依存规则的心理状态。



如果没有规则的话,那就自己订一个,然后彻底遵守。要是规定了自己做事情要提早十分钟,那就要严格执行——做不到的话就会陷入相当的恐慌状态。



至于规则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这部分她完全不管。



规则对她来说,是一种让自己忘却不安的东西。



「唉……」



我叹了一口气。



这只是我的推测,不过——她之所以会操纵不好人偶就哭,理由大概是一样的,要做好操纵佩特菈卡的替身人偶一职——这是她订给自己的规则,然而却做不好,被人指摘,遵守不了规则,所以她非常难受……



(机械……吗?)



也就是说,罗伦之所以会哭,就像是机械无法依照设定来运转时发出杂音一样。



我觉得,我们好像终于可以碰触到她的内心世界了。



但是——没想到原因居然是过去留下的心理创伤。



这种情况要怎么解决?



「好难受……」



在束手无策的我们面前,罗伦仍然哭个不停。







结果,当天罗伦没有进行练习就回家了。



罗伦就连回家都非得准时不可……但是,能够准时反而让她多少冷静了一点,老老实实地回去了。



该说她真的很墨守成规吗?一旦无法照著事先决定好的框架行动她就无法安心。



这事真麻烦。



然后——



「朕进来啰。」



感觉到门被打开的同时,一阵耳熟的萝莉声在房内响起。



「嗯——朕没赶上吗?」



嘟著嘴这么说的人,不用说,自然是佩特菈卡。



她关上门,走过来看著我的脸。



「罗伦今天的情况如何?还顺利吗?」



「这个嘛……」



我说不出话来。



我不由得别开了视线——然后对上了美野里小姐的目光。



「…………」



我用余光看见佩特菈卡也随著我的视线看向美野里小姐,不过美野里小姐也不可能说出什么来,只是和我一样暧昧地摇了摇头。



缪雪儿和光流先生也一样。



「这样啊……」



看到我们的反应,佩特菈卡似乎也察觉了情况,很是失望。



「人偶本身倒是做得非常精巧……」



佩特菈卡模型被立在墙边,站在它旁边的光流先生叹著气这么说。



「算了……在这种情况下,让它站著就已经很好用了。」



佩特菈卡这么安慰我们。



不过——



「可是,这样就无法减轻佩特菈卡的负担了。」



「嗯?朕的负担?不是朕的安全?」



佩特菈卡露出一脸愣愣的表情。



啊啊,这么说起来,我好像没有说过我在这方面的考量。



「我想说,要是它能够代替佩特菈卡处理部分公务的话,就能减轻佩特菈卡的负担了。你想想,那个,佩特菈卡你之前不是也说过,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吗?」



「朕——是这么说过没错。」



「比起只会呆站在原地的人偶,会动、会说话,同处一室的人也看不出真假的人偶……如果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话,我想说不定多少能够分担一点佩特菈卡你一个人所背负的工作负担。」



「慎一……」



佩特菈卡眨著眼睛看著我。



……怎么回事?她面红耳赤的,手也在发抖,那个,我应该没有说出什么会触怒她的话吧!?



看著皇帝陛下的样子,我暗自心惊胆颤。



姑且不管这个——



「总之,如果事情进行得不顺利的话,或许也该考虑找找罗伦以外的人。当然,我还是会让她继续接受特训,毕竟『替身』这种东西有个人可以轮替也是好事。」



「……嗯。」



佩特菈卡像是要甩掉什么一样,摇了摇低著的头……然后重新看向我的脸说。



「情况有那么麻烦吗……」



「嗯,总觉得她好像被自己所订下的规则束缚住了,没办法做出规则以外的行动。」



「什么意思?」



佩特菈卡歪了歪头。



「她心中有一幅『非得这么做不可』的理想蓝图,虽然难免会有本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者周遭环境影响等种种原因,但是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事情无法照著她的那幅理想蓝图进行,她就会觉得很难受。」



「原来如此……」



佩特菈卡用手指抵著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点点头。



「这种感觉朕也有过。」



「咦?是喔?」



我有点意外。



「理想中的自己和实际上的自己,朕也曾经为了这两者之间的落差感到苦恼。」



「原来是这样啊……」



仔细想想,皇帝陛下这个头衔是被人寄予众多期待的代名词,不只是被认识的人,甚至是被与自己素昧平生的人,而且是无数人寄予各种不同的期待。



这种沉重的压力,普通人大概……不会懂。



要是不营造出一个理想的皇帝形象来挡一挡的话,一个人说不定根本无法承受那种压力。



「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从嘴里叹出一口气。



结果——



「你问朕这个?」



佩特菈卡皱起眉头这么说。



她的声音听起来颇受不了。



「……咦?」



「这不是你的拿手绝活吗?」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多亏有你,朕才……」



说到这里——佩特菈卡却中途改变了主意,闭上小巧的嘴唇撇过头去。



「……算了,没事!」



「咦?什、什么?你在生什么气?」



「朕才没在生气!」



佩特菈卡双手环胸,看著另一个方向这么说。



不不不,你显然就是在生气啊!



这是在生什么气啊,真是的……



面对心情不佳的皇帝陛下,我头疼不已——



「——陛下。」



缪雪儿开口对佩特菈卡说。



「慎一大人是个谦虚的人,所以……」



「——啥?」



听到这出乎意料的评价,我不由得蠢蠢地「啥」了一声。



谦虚?咦?在说我吗?



你们到底在讲什么?



「这和谦虚才不一样,只是单纯的迟钝而已。」



佩特菈卡这么回应。



「照这样子看来,他在宅邸里八成也是差不多的德行,缪雪儿,想必你也相当辛苦吧。」



「哪里,没有这种事……」



缪雪儿一边这么说——一边露出「嗯,还好啦」感觉的苦笑。



这对话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Girls' talk吗!?(并不是)



只有我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一片混乱——



「——这么说起来。」



和缪雪儿聊著聊著,佩特菈卡姑且不气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换了个表情,重新看向我。



「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和魔法有关的怪事?」



「怪事?」



听到佩特菈卡这么问,我看了看美野里小姐和光流先生,最后又看了看缪雪儿。



但是,他们三个人对上我的视线后,都是一脸莫名其妙地歪了歪头,大概是在表示他们想不到有什么事吧。



「我想应该没有吧……」



这点我也一样。



但是……



「发生了什么事吗?」



「最近精灵的样子很奇怪。」



佩特菈卡环著胸这么说。



「魔法也因此受到了影响,为了调查这件事,最近可忙了。」



佩特菈卡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所谓的精灵,是指魔力在某种条件下达到;疋密度后凝聚而成的结果,是种成形之后会如生物般行动的存在。也就是说,所谓的精灵是一种「现象」……说得极端一点,精灵和魔力基本上是相同的东西。



这个异世界里处处有魔力,同样的,精灵也遍及这个世界。



正因如此,魔法在这个世界中犹如一种一般技术般普及,理所当然地维持著人们的生活,我们配戴的魔章戒指就是其中典型,风洗艾尔丹特城厕所的魔法使也是其中一例。



不过……



最近这里的精灵数量和魔力浓度似乎出现了显著的偏差。



当然,大家从以前就知道会有一点偏差了,但是这并不至于会造成实质的问题,然而最近却会突然无法使用魔法,甚至引起了一些小规模的意外事故。



「这么说起来……」



我想起教室里发生的事。



操纵著模型的矮人们。



我记得他们的魔法就是毫无预警地突然不能用了——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佩特菈卡察觉我的表情有异,于是这么问我。



「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不过在教室里的时候,学生曾经一时使用不了魔法……虽然马上就好了……」



「这样啊……」



佩特菈卡喃喃低语。



「这种现象以后会变得更严重吗?」



美野里小姐询问。



「不知道。」



佩特菈卡摇摇头。



「说不定会,也说不定不会,毕竟我们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如果这有可能变成大规模的灾害,那请尽早告诉我们。救灾是我们的特长,就算没有防止灾害本身发生的办法,不需仰赖魔力的我们能做的事情应该也不少。」



美野里小姐说。



喔喔,真不愧是自卫队!



「朕知道了,感谢。」



佩特菈卡以身为皇帝陛下的威严表情点了点头。



「了解详细情形之后,朕会告诉你们。」







我确认了一下智慧型手机,发现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点了。



在只有极少量照明相关设施的神圣艾尔丹特帝国里,这个时间的世界几乎全部笼罩在黑暗之中——也就是所谓的深夜。



加上今晚是阴天,月亮没有出来,让夜色显得更浓了。



我的房间里向来亮著油灯与精灵灯——像是用魔法将精灵封进玻璃球里那样的东西——的白光,挡住了从窗边渗进来的夜色。



「呼……」



事情告一个段落后,我将手从个人电脑上移开——转了转肩膀纡解僵硬。



有关「指导」罗伦的工作增加了,因此我这阵子熬夜的次数也变多了,常常要到隔天的两、三点才上床就寝,早上大抵都是六点起床,想想有点痛苦。



正当我边想边忍住哈欠时——



「——少爷。」



一阵敲门声伴随著呼唤我的声音响起。



「我端了茶过来。」



「缪雪儿?好的——请进。」



「失礼了。」



得到我的许可后,缪雪儿打开门走了进来。



不对,不只有她而已,她推著上头放著一套茶具的推车,身后还跟著偷偷探出头来朝我这边偷看的爱比雅。



真难得啊。



虽然画图时另当别论,但是若不是在画图的话,爱比雅大抵上是早睡早起的——照理来说,十点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睡得像只死猪般踢也踢不醒了,让人痛感她根本就不适合当间谍,不过现在说这个挺马后炮的,所以不提也罢。



「欸嘿嘿,我也进来啦……」



爱比雅也不好意思地笑著进了房间。



「今天的宵夜我试著烤了拉托饼。」



缪雪儿一边说,一边示意与茶具分开放置在不同盘子上的两片食物,那东西看起来白白扁扁的,处处都带著微微焦黄的感觉……这是面包吗?



「拉托饼?」



「这似乎是巴罕拉姆那边的人吃的面包,是爱比雅小姐教我做的。」



「爱比雅教的?」



我看向爱比雅,结果这位巴罕拉姆出身的兽耳娘又害羞地「欸嘿嘿」笑了。搞什么啊,可爱死了!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爱比雅给人一种完全不会做菜的印象,她应该只是单纯地告诉缪雪儿有这道料理,而不是教她这道菜的做法吧?



「听说他们那边有喜庆时就会烤这种饼,吃了可以让人充满精神,本来好像得用专用的锅来烤,不过我没办法弄到那种东西,所以成品可能会稍微艾尔丹特式一点。」



缪雪儿微笑著继续说。



「哦哦……总觉得有点像是印度料理中的馋啊。」



我撕下一口放进嘴里,面包吃起来确实就是面包,不过又有点微微的甜味。



给人的感觉是一种质朴的美味。



旁边还放著一个装了某种酱泥似的东西的盘子,要是吃腻了这种质朴的味道还可以沾著这个吃。该怎么形容呢?感觉就像是亚细亚的民族料理——确实很有巴罕拉姆的风格。



「因为慎一大人看起来很累,所以爱比雅小姐很担心您……」



「啊,不是啦,这个——」



爱比雅有点慌张地摆动双手说。



「可、可能是我多管闲事了,不过,总觉得您看起来跟阿玛姊拚起命来做事时的感觉很像……我想说,您在忙的是不是什么很辛苦的工作啊?那个,就只是这样……」



「啊……」



我觉得对她有点过意不去,于是抓了抓脸。



佩特菈卡的「替身」计画,我没有告诉身为巴罕拉姆间谍的爱比雅,因此她甚至不知道我们在忙什么累什么。



所以,在我们越来越忙的同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像是被排挤在外似的,她或许觉得很不安吧。



「我们不是在排挤爱比雅——抱歉。」



「不、不是的!」



爱比雅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



「我只是、真的只是、想说慎一大人——那个……」



说到这里——爱比雅一副害羞到受不了的样子低下头去。



喔喔,真新鲜……!



是说她「月事」——每个月一度的发情期——来的时候,明明就会饥渴难耐地把人推倒,现在却露出这么纯洁害羞的样子,这样会因为落差太大而让萌度增幅吧!啊——难道她是故意的?这是预谋过的,她是算好的吗?爱比雅这孩子,太可怕了!



……………………好吧,这种事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唯独她不可能,毕竟她的存在本身虽然外挂开很大,但是她自己呆到完全没有想过要好好利用这点,虽然她就是因为这样才更显得可爱啦。



总之……



「爱比雅小姐也一样,只是在担心慎一大人的身体而已。」



缪雪儿这么补充,替她解围。



「爱比雅——也?」



「是的,爱比雅小姐也。」



缪雪儿点点头。



「当然,陛下也是。」



缪雪儿信誓旦旦地这么说,彷佛在说「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您还要再三确认吗?」似的,话里好像还带著一股「您应该知道吧?」的雷外之意。



「……这么说起来。」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问她。



「白天佩特菈卡生气时,缪雪儿你不是说了什么谦虚不谦虚的帮我缓颊吗?那是什么意思?」



「咦?啊……是的,很抱歉。」



缪雪儿稍微缩了缩脖子说。



「您可能会觉得我多事……」



「我并没有这么想啊。」



只是觉得缪雪儿和佩特菈卡听得懂,我却完全听不懂有点寂寞,而且话题的主角又是自己,听不懂就更让人焦躁了。



「慎一大人……您自己可能没有发现吧,但是——您拥有改变与您接触过的人的力量。」



「…………欸?」



那是什么能力?



该不会只是我没有自觉而已,其实我身上有特异能力觉醒了!?



能力名称为「自动触媒」(Auto-changer)!这个能力,能够改变我所接触过的人!



……好像不太可能。



「我是如此,陛下是如此,爱比雅小姐也是如此。」



说完后,缪雪儿偷偷地转头瞄了身旁的爱比雅一眼。



爱比雅歪著头,一副完全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的样子——



「布鲁克先生是如此,雪利丝小姐是如此,还有……教室里的每个人大概也是如此。拜慎一大人之赐,大家都在一点一点地改变,在学校的课堂上、在御前足球比赛中、在拍摄电影的过程里、在巴罕拉姆,待在慎一大人身边的人们,每个人都——」



「不不不不不不。」



我摇头。



「那不是因为我的力量……」



那只是个结果。



我周遭的人们在逐渐改变这点是个事实。



缪雪儿已经不像以前一样,那么容易时不时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战战兢兢了;佩特菈卡也由于和缪雪儿建立起良好的友谊,不太会再出现一些歧视亚人种或半精灵的发言。爱比雅跟当初认识时比起来也明显变得开朗了,或者说,有种得到解脱,更无所顾虑的感觉。



不过……这只是因为每个人身边的环境改变了而已。



比方说,佩特菈卡的改变是缪雪儿拚上性命去保护她的结果,我并没有直接做过什么。硬要说的话,那些改变是每个人自己因应环境变化而改变的。



而且,在环境的变化这点上,带来变化的也不是我,而是以「安谬特克」公司为中心流入的各种御宅文化,说得极端点,即使「安谬特克」的总负责人是其他人——比方说是光流先生——发生相同情况的可能性也很高。



「那并不是我的能力,只是改变的契机正好发生在我周遭而已,大家是自己改变的——」



「是。」



不知道为什么——缪雪儿看起来很开心地点了点头。



哎呀,因为她平时有平时的样子,所以,虽然看起来不太像是这么一回事,不过……这该不会反而是缪雪儿她「得意洋洋的表情」吧?



「慎一大人总是这么说。」



「……咦?」



「您从不夸耀自己的功绩。」



「什么功绩……啊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这下我总算弄懂什么谦虚不谦虚的了。



佩特菈卡也和缪雪儿一样,有自觉到自己的「改变」。



而她似乎认为……那要归功于我。现在重新想想,她那句所谓的「拿手绝活」大概是这么来的。



「陛下大概也认为,如果是慎一大人的话,可以让罗伦小姐——也让大家、让她自己往好的方向改变吧。」



「我觉得你们太抬举我了……」



若有这种改变大家的「力量」存在,那也不是我的力量,而是漫画、动画和电玩等等……这些东西所具备的力量吧!同时也是选择了这些东西,并从中领会到什么的大家自己的力量。



我没有强制任何人做任何事。



我只是拋出「你觉得怎么样?」这个问题而已。



虽然感觉有点不负责任,但是——这就是我在这个异世界里的定位。



一直以来,我在采取行动时都会特别留意这点,因为,如果我忘了这个态度,大概转眼间就会变成一个侵略者吧。



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



「这才不是抬举!」



就连爱比雅都这么对我说。



「我和阿玛姊是真的和好了啊!」



「那个……」



真的只是水到渠成而已。



我本来打算这么说——



「哎呀……」



不过我的想法稍微有点改变了。



不只是我,所谓的重度御宅族都有自觉到——该说是对自己的评价有点低吗——以世俗眼光来看,自己是比较特殊、容易被轻视的少数派,结果造成我们会在很多事情上莫名执拗、有种强烈的自卑倾向。比方说,就算被人称赞了,我们也不太能坦率地接受。



像是认为「反正你夸我一定有什么目的对吧」。



或是认为「乐极了就会生悲」。



不过——一味地否定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谢谢。」



我苦笑著这么回答。



「…………」



「…………」



缪雪儿和爱比雅对看了一眼。



表情随即不约而同地舒展开来——



「嗯!」



两名少女开心地对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