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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那种能力是以超频连线者的想像力作为能源,说穿了就是一种‘超必杀技’。正确的名称叫做‘心念系统’,靠精神跟意志的力量来体现,是加速世界里最强大的攻击力……”



毫无遗漏地说完待在东京铁塔遗址的隐士“Sky Raker”传授的心念系统要点,以及自己如何学会“光之剑”,花了春雪将近二十分钟之久。



讲解之余,他又重新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系统仍然抱有许多疑问。



照Sky Raker的说法,听来像是一种钻游戏程式漏洞的犯规密技,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管理者没改掉?如果他们是故意置之不理,那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BRAIN BURST”这个游戏原本就已经不亲切到了极点,既没有说明书,也没有NPC负责讲解。知道心念系统的存在之后,更让春雪觉得难以理解。这个应用程式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呢……?



尽管抱持这样的疑问,春雪仍然勉力说明他已知的部分。



听完说明之后,拓武茫然望着大口猛灌乌龙茶的春雪,勉强挤出沙哑的声音说道:



“……该怎么说呢——小春你这小子真的常常让年纪比较大的女生看上啊。”



“最、最先吐槽的竟然是这个?”



“有什么办法呢……老实说,这个叫心念来着的东西我实在没办法一下子就接受啊。把想像力这种暧昧不明的东西转化为实际的攻击力……用说的是简单,但这已经超越格斗游戏的范畴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像我也没办法说明自己到底是怎么弄出剑来的……”



春雪盯着自己圆滚滚的手指猛瞧,边想边说:



“……不过我想所谓的心念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不是‘想像什么都能实现’,而是跟虚拟角色的属性……或是超频连线者本人的资质……这类的东西有关。举例来说,我总觉得我之所以能从手上变出剑,是因为Silver Crow的手原本就是这样的形状。”



“唔……那也就是说,就算我跟小春用同样方法修练,也不见得就能变出光之剑了?”



“也许吧。不过若真是这样,应该会有其他更适合阿拓……更适合Cyan Pile的心念型态。问题就在于这到底是什么,又要经过怎样的修练才能学会……现在回想起来,Sky Raker应该是从一开始就看出什么样的修练方式最适合我,才让我去爬峭壁。还有这个也是推测:我想已经完全学会心念系统的高等级超频连线者,多半也知道该怎么指导别人学会心念……”



拓武轻咬嘴唇,沉思了一会儿后开口:



“这么说来,就算我跑去‘无限制中立空间’胡乱修练,学会这心念系统的可能性也很低,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找个熟悉这个系统的人来指导?”



“嗯……我想Sky Raker一定肯教阿拓,问题是我没她的联络方式……”



春雪叹着气说到这里,拓武也皱起眉头。



“这样啊……她又不是NPC,不是只要跑去无限制中立空间里爬上东京铁塔遗址就可以找到,得先在现实世界里联络好,再讲好时间沉潜进去才行啊……”



“就是说啊。虽然只要在塔顶一直等,也许有一天会见到,不过那边可是加速到一千倍了耶,根本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我唯一想得到的方法,就是在涩谷跟Sky Raker的‘下辈’Ash Roller对战,然后请他帮我们联络……只是……”



春雪说到这里先顿了顿,双手撑得脸颊鼓起。



紧接着拓武就一脸认真地模仿起某人的口气:



“Hey、Hey、Hey,你们这些草莓族不要老是依赖别人啊……他一定会这么说吧。”



“你、你会的才艺还真怪啊……不过我想也是,他一定会这么说。”



光是昨天帮忙引见Sky Raker,就已经让春雪欠了Ash Roller一份天大的人情。再怎么说他们也属于互相敌对的军团,要再去找他帮忙,身为一个超频连线者,这种行径实在太软弱了。



春雪又拿起一片快要冷掉的披萨,一边咀嚼一边拼命思索。



如果是在平常,照理说第一个该去拜托的对象,就是身为春雪“上辈”,同时也是军团长的黑雪公主,毕竟她身为黑之王,对心念系统理应十分熟悉。但过去黑雪公主之所以没有教他们,应该也有她自己的理由,春雪怎么想都不觉得她会立刻答应传授。而且她现在人还远在南方的冲绳,没办法跟她在加速世界中见面。



那干脆就找拓武的“上辈”——本来这应该是个好方法,但这位蓝色军团原干部,在半年前的“后门程式案”被当成主谋,已经被蓝之王以“处决攻击”永远逐出加速世界。



除此之外,要熟知心念系统,而且还有理由帮助春雪他们的人,实在没那么——



“……啊……啊。”



春雪想到这里就急着说话,甚至没发现嘴边掉出虾肉碎屑。



“对……对喔,明明在北边不远的战区里头,就有个等级超高的大人物欠了我们天大的人情啊。”



一听他这么说,拓武嘴角微微抽动:



“喂……喂喂,小春,你该不会……”



“已经别无他法了。‘日珥’军团长,红之王‘Scarlet Rain’。她的等级高达9级,相信绝对已经精通心念系统……”



就连放低声音说这些话的当下,春雪脑中照样鲜明地浮现出那名列纯色七王之一的鲜红虚拟角色身影。



红之王一向以比本体大上许多倍的巨大强化外装具备的重火力,将敌人轰得片甲不留。如果说那样的火力其实还没用上心念系统,那就表示她真正的实力不知道还要高出多少,但眼前春雪还是先把这太过骇人的想像放到一旁,继续说下去:



“不只是这样,为了完成Scarlet Rain……仁子的委托,我们当初搞得多惨,阿拓你应该也还记得吧?”



“这……记得是记得啦。”



仁子——上月由仁子,突然亲自闯进春雪家里,还只是三个月前的事。



她的目的是请春雪等人帮忙讨伐出自她军团的疯狂超频连线者“Chrome Disaster”。之所以这么做,是考虑到Chrome Disaster可以在立体空间中自由移动,只有具备翅膀的Silver Crow可以逮住他。



春雪当时跟拓武与黑雪公主一起参加任务,但却意外跟任务中来犯的黄色军团展开一场死战。死战并非比喻,当时拓武就跟敌方一名大型虚拟角色同归于尽。



“不过小春,我们帮忙讨伐的代价,就是日珥现在跟黑暗星云维持休战状态,不是吗?站在红之王的立场,她难道不会觉得这样已经还了人情吗?”



但当事人拓武却以怀疑的口气这么说,让春雪鼓起脸颊反驳:



“哪、哪有这样的,那简直就像用牛肉烩饭报答咖哩饭的恩情一样好不好!”



“呃,你这比喻我听不太懂……”



“不、不管怎么说,现实世界里联络得上的高等级超频连线者,只剩她一个了。想跟能美打,至少要能够挡住他的心念攻击。那么……我们也只能赌赌看仁子会不会大发慈悲……”



春雪越说越小声的语尾,跟拓武深呼吸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这位身材修长的好友以浏海遮住脸,沉默好一会儿。他轻轻握了握放在桌上的右手,春雪看出他正在回想跟能美征二的激战。



随后他抬起的脸上,已经有着与先前迥然不同的坚定眼神,说话的声音也坚毅地回荡在昏暗的客厅里:



“嗯,小春你说得不错。跟Dusk Taker那一战,我打到一半左右,都还能跟他有来有往,但等他开始动用心念……说来惭愧,我根本毫无招架之力,让我觉得力量差距实在是压倒性地大。既然想打倒他抢回小千,现在可没时间让我在这边退缩了。”



“阿拓……”



“而且啊,小春。”



拓武说到这里先停顿一下,视线隔着眼镜笔直与春雪交会。



“你的‘光之剑’也跟Dusk Taker的‘紫色波动’差不多……不,是比他更厉害。为了练出那一招,小春你一定非常努力,这我看得出来。你……以前在跟我打的时候有说过,说你在现实世界里赢不了我,我在虚拟世界里赢不了你,所以我们是平等的。”



“啊……不,那是……”



那是对战打得起劲所以说出口的话。春雪想这么辩解,但拓武伸手制止,继续说下去:



“可是……可是呢,我不觉得那样是真正的‘平等’。不管在现实世界还是虚拟世界,都要互相竞争,互相肯定,我们才能真正平等。”



说到这里,这位儿时玩伴忽然露出了怀念过往似的神情:



“……我读小学的时候,每次去买新出的游戏,都会立刻跑去看攻略网站。不只是动作游戏,连RPG都会开着资料视窗来玩,还以为这样就是在冒险。所以遇到‘BRAIN BURST’这个别说攻略法,就连说明书都几乎完全不存在的游戏,我真的不安到了极点。现在回想起来,会去依赖后门程式这样的东西,可能也是因为觉得不安——不过现在我总算懂了,安排好的剧情发展在这个游戏里根本不存在,一切都得靠自己去面对、去开创。如果说‘心念系统’是种可以超越程式框架的力量……那么我就要学会它,这样一来才有资格继续并肩站在你……站在Silver Crow身旁。”



拓武闭上嘴之后好一阵子,春雪都还默默咀嚼着他的话。



这半年来拓武动辄流露出自嘲的言行,一直放不下当初输给害怕失去“BRAIN BURST”的恐惧,不惜在千百合的神经连结装置里施放病毒来猎杀黑雪公主的行为,钻牛角尖地认定那是种永远得不到原谅的罪,在许多场合采取自我牺牲的行动。



而这样的他尽管遭千百合背离——哪怕还不清楚她真正的动机——虽然如此震撼,却仍然试图再次面对自己的脆弱。



……阿拓,你果然很坚强,在任何一方面都比我更坚强。虽然你这么看得起我,但是我在现实世界里实在没资格跟你并肩啊。



春雪把自言自语压在心中,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才像话。你一定要练出可以不把能美的‘波动’当回事的招式,然后痛宰他一顿,三两下把小百抢回来……只是我想仁子的修练多半比Sky Raker还要斯巴达十倍就是了。”



“……我、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春雪将目光从嘴角有点抽动的拓武身上移开,朝显示在视野右端的时间瞥了一眼。这边吃冷冻披萨边开的作战会议谈得意外地久,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晚上七点。



红之王仁子尽管是个9级的最强超频连线者,在现实世界中却还只是小学六年级生,而且读的还是完全住宿制的学校,夜晚外出受到严格限制,现在要找她出来多半非常困难。



“……明天放学马上联络她,然后跑一趟练马吧。阿拓,你连两天不去社团没关系吗?”



这么一间,拓武立刻点点头说:



“嗯,毕竟我练剑道已经不是为了要在大赛拿到好成绩,被指导老师或社长瞪一瞪,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对望一眼,点了点头,接着同时从座位上站起。



正要走向玄关时,春雪忽然想问个不相关的问题。



——阿拓,今天对战快结束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说话声?



但这句话却没从他张开的嘴里发出。春雪只对投来讶异眼神的拓武摇摇头,举手说声明天学校见,同时在内心深处自言自语。



——一定是错觉。当时那个场地上已经没有任何观众或对战者,所以不可能会听到别人说话的声音。



目送拓武走进电梯,关上门后响起喀嚓的自动上锁声,之后整个家就笼罩在一片深沉的寂静中。春雪产生了有人站在自己背后的错觉,整个背先用力贴在门上,之后才小跑步回到客厅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