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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庭喰鲛(2 / 2)


“你也喝吧。让我们谈一些重要的话。”



“哦。”



听凭迷彩的话,七花喝了酒壶里的东西。



第一口就喷了。



“咳咳!咕哈……呱哈……什么呀这么苦的水!”



“……明明是好酒呢。”



迷彩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从七花手里夺回酒壶。



“说什么苦水也太过分了吧。难道说男孩,你酒量小吗。”



“啊啊,原来是酒啊……我从来没喝过酒。”



“既然如此干吗不说出来。就算是我也不会对不能喝的家伙劝酒的。强迫他人喝酒是饮酒人的耻辱。……不过,跟你悠哉悠哉的外表相反,真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啊。虽然打算把这个当战略用的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也太狠心了。”



“因为我是一把刀——。”



七花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咎儿以外的事物,是不会让我的心和身体动起来的。”



“如果夺走千刀,也许会出现心灵再次崩溃的女人——这样也行吗?”



“行不行的,这是没办法的吧。既然咎儿想要得到千刀,我就无法改变什么。只能让她们放弃了。”



“……你。”



迷彩如切入般,向七花询问。



“不会犹豫呢。”



“…………?”



“谈不上是否会放弃——你一旦决定,就不会犹豫吧。……但这难道不是仅仅怠慢于犹豫吗?难道不是仅仅害怕选择吗。也许——你仅仅是怕麻烦。”



“我不否定自己怕麻烦。”



“至今,你斩杀过多少人?”



唐突的,出人意料的提问。



不过七花没有感到任何异常,立刻回答道。



“两个人。”



“两个人——对于像你这种人来说,还真是少呢。”



“因为我是个无人岛上长大的山猴子。两个月前才经历了第一次实战。”



“为了收集两把变体刀,杀了两个人吗——就是说,你斩杀了那两名所有者吗。”



“嗯。没错。”



由于咎儿巧妙的情报操作,两人嘴里的“所有者”是有些出入的,但因为这并不是对话的主题所以构不成严重的问题,于是对话还在继续。



“还要斩杀我吗。”



“我想是的。……听说你以前不是山贼吗。你这样的人,如果这里不是出云的话,早就被抓起来也没什么奇怪——咎儿是这么说的。”



“……这一点,那一千名巫女也是一样的。她们当中有不少人被当作罪人遭到追捕。”



“呃?这样啊?”



“有时候光是逃跑就会构成犯罪。所以——她们才会隐藏面孔。”



“抱有隐情吗——么。哼~。说这种话的你呢,怎么样?至今,杀死过多少人?”



“数也数不清。”



迷彩说到。



“只是——我能确定的是,四十三人。”



“四十三?什么数字啊?”



“是同伴的数字。”



立即回答。



“七年前,我脱离山贼的时候杀死的,同伴的数字——只有这个数字,说什么也忘不掉。”



“…………。”



再也没和当时的同伴们见过面。



她这样说过。



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不过也可以反过来说,我能记得的只有这四十三人罢了。人们或许会说这样的我残忍冷酷吧。可是,就算是像我这样的人——也需要有斩杀他人的觉悟。或者说,丢弃某些东西。看来你是没有这样的东西了。”



“没有——的吧。好像。”



“那么你。”



迷彩问道。



“到底,为了什么而战?”



“我说过的。就是,为了咎儿。”



连这种挑衅的提问,七花都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这对多少预测到会有这样的发展的迷彩来说,或许也是个意外吧。



“我爱上她了。除此以外还要有什么理由吗?”



“……使其动摇的作战,同样失败。”



哎呀呀一声,迷彩叹息道。



听到她的叹息,七花想起留在不承岛上的姐姐——叹息比任何人都适合的,病弱的姐姐。说来,不知姐姐身体还好不好——不知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于是。



这时,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不对。”



“嗯?”



“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不小心忘掉了。还有一个人,我还斩杀过一个人。”



“这样啊?同样是在,征刀之旅的途中——吗?”



“不。在这之前。大约在一年之前。那时我还在岛上。”



七花说道。



“我把爹斩杀了。”



说实话,将这种简直是做作的粗略情节的种种——将说白了就是基本设定一样的东西,一卷一卷,每写一卷就要从头开始说明的这种行为,作为在有限的篇幅,具体说是原告纸三百页之内这一束缚中书写故事之身,确实希望能想出一些对策来的。如果封面上写着一卷二卷三卷的话应该不会有人从第三卷开始读吧,就算真的有这样的读者他也一定会说着“唉这些事情大概在之前的一卷二卷里说明过的吧~”直接读下去的,所以考虑到过于重复的话反而会在人厌烦的可能性,我觉得果然还是需要想一些对策才行,嘛,虽然这么说但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方案——所以就先说明吧。



奇策士咎儿,是奥州的首领,飞騨鹰比等的女儿。



飞騨鹰比等——众所周知,他是一名反贼。是家鸣将军家统治全国的尾张时代的,唯一一次战争的首谋——飞騨鹰比等。虽然差一点成功,但最终叛乱却失败了——遭到幕府猛烈的反击,飞騨一族除了咎儿外,无一例外地在战火中惨遭杀害。



而取下鹰比等的首级的,就是鑢六枝。



虚刀流上代当家——大乱的英雄。



咎儿虽然幸免遇难,但眼睁睁地看着父亲遭到杀害——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头白发。这就是使现在的她得以成形的原始体验,同时也是,富有冲击性的,她与虚刀流的相逢。



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可以说是修罗与罗刹之路——她为了野心和复仇心而活。千方百计潜入让自己的一族灭亡的,怎么恨都恨不完的幕府之中——以女儿之身,只靠智谋智略得到了一席之地。



军所之首什么的,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个经过点罢了。从这个位置,她的手还远远够不到将军的脖子。



所以——她要征刀。



说什么为了天下与国家,简直是信口雌黄。



而七花知道这件事。从第一个交手的对战对手,真庭蝙蝠之处,稀里糊涂地听说了。



咎儿的野心,以及复仇心。



这让他下定了决心——为了复仇而敌视将军家的咎儿,不可能对虚刀流有什么好印象,就算如此,她却为了依靠虚刀流而来到了不承岛——不得不这样做的她,说实话,打动了他的心。



确实,也有赎罪的想法。



因为他这时才第一次知道,在他眼里是个英雄的父亲手下原来也有被害者——不能说他没有过这种想法。他的心确实想过为了代替对自己来说是个绝对的存在的父亲,为咎儿的人生作出补偿。



可是,比起这个。



他作为一把刀——选择了她。



他爱上了,她的气质。



“嘛——我觉得也可以。”



七花将自己要协助咎儿的征刀这一决意向作为家长的姐姐七实表明后——她以非常疲惫的语气,这样说道。虽然她的态度让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关心这事,但只有其目光是出奇地认真。



“但是——七花。你知道咎儿小姐的那种个人情况这件事,要向她保密为好——。”



接着,她这样说道。



七花觉得有道理。



就算没有道理,七花会绝对服从姐姐说的话的,所以咎儿目前还不知道七花肯同行于咎儿的计划的,真正的理由——



然后。



“还有,你把她直接的仇人鑢六枝——把咱爹斩杀了一事——记得也要向咎儿小姐保密。”



她这样说。



所以咎儿同样不知道这件事——



“嗯?”



“哦。”



可是,虽然那只不过是因为讲话的习惯吧,七实应该对忠实的自己的弟弟,“这件事要向任何人都要保密”,像这样命令的——这实在不像是鑢七实该有的失误。因为她没有这样做,所以七花才会偏偏对敌人的敦贺迷彩不小心说出,这种将会成为故事的关键的重要情报的。



可是——但是,该说是幸运吧,这时被公开的情报只有这个。



当然,敦贺迷彩听到这种重要的情报,原打算作出一些反应的——在此之前,七花和迷彩同时注意到了。



然后同时从廊子站起来——看向那个方向。



由于七花在野外长大所以对视力上是有自信的——既然迷彩也将视线转向了同一个方向,她也应该看到了吧。



在大鸟居之上。



连七花都没有爬上去的大鸟居之上——有一名男子光明正大地像哼哈二将一样站着。



没有袖子的忍者装束。



没有蒙面。



将锁链缠满全身的——垂下刘海的男子。



在左右腰际各插一把忍者刀的这名男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了那里,问这种问题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问题是,这名男子现在正站在了那里。



“哎呀呀。已经被注意到了吗——意外地很快呢。”



鸟居上的男子,在七花和迷彩的注视下,不带丝毫羞涩地说着。



明明有不少距离,他明明没有大声说话——但男子如唱歌般的声音,在七花听起来仿佛在自己的耳边细语似的。



“——我本来还想再停一会儿你们有趣的对话来着——不过呢,多亏了你们我已经知道了大概。要把握现状的话,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吧。谢谢你们。应该向你们道谢说,我实在抬不起头来吧——。”



“…………。”



“…………。”



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虽说很投入到对话中——他们可是并排面朝正前方坐在廊子边的。就算鸟居的上面在精神上是个盲点的位置,但竟然没看到他如此光明正大的模样——。



“从高出报名真是失礼了——啊啊,真好啊,不用藏起来就‘报出姓名’,真好啊,真好啊,真好啊,真好啊——。”



男子高调地说道。



“我是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名叫真庭喰鲛。今后请多关照。”



“啊——。”



听到他这么一说,七花慢了一拍(真的好慢)注意到了——对呀,那个有个性的忍者装束,和在不承岛上战斗的真庭蝙蝠和在因幡沙漠里看到的真庭白鹭一样——虽然缠在手臂上的锁链好像比之前的两个人长一点,但他已经就是——



“庭庭!”



……自从上个月起了这个名字,七花就一直用这个可爱的略称称呼真庭忍军,不过还是第一次在所属于真庭忍军的人面前叫出这个名字。



好了,听到他的对自己的称呼,真庭喰鲛的反应是——



“你说庭,庭庭……?”



在鸟居上危险地摇晃了身体。



差一点掉下去的时候站稳了脚。



“怎么会这样,这实在是太卡哇伊啦!竟然为专门暗杀的忍者的我们起一个如此美妙的爱称,你真是个好人哪!如果不是这样的相逢,我和你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朋友的!”



……他非常高兴。



这个世界里全是些白痴。



“你认识他?”



干净利落地无视掉这些你来我往,迷彩向七花询问。七花回答,“不,我不认识他个人啦——。”。



“如你听到的那样。他叫……他们叫庭庭,是专门暗杀的忍者——他们也企图得到四季崎的刀。”



“哼~。”



迷彩像是在确认般地点一点头。看样子,她不知道真庭忍军之名——即使如此,她好像看出了喰鲛的身手不凡,表情比平时严峻多了。



“虚刀流的鑢七花先生——你拥有绝刀‘铇’和斩刀‘钝’。而三途神社的首领,敦贺迷彩小姐——你拥有千刀‘铩’。”



喰鲛以有礼貌的语气继续说。



“这么说,看来蝙蝠——嗯。非常遗憾。说是要去征缴‘钝’的白鹭也——我明白了。非常遗憾。”



“…………。”



“不过呢——如果我现在杀死你们二人的话,那三把就会一并成为我的所有物了。”



开心地微笑着——喰鲛如此说道。



……既然他听过了七花和迷彩之间的对话,那就应该很清楚事情不会那么顺利。这种程度连七花都懂——绝刀和斩刀不在这里,而且千刀因其庞大的数量,并不是个打倒迷彩一人就能到手的那种刀。



即使如此,喰鲛还是那样说。



仿佛只想和两人战斗似的——不对。



仿佛只想杀死两人似的。



“啊啊——好棒啊,好棒啊,好棒啊,好棒啊——斗争的空气真的好棒啊。”



喰鲛无声地,拔出了左右两侧的忍者刀——但是,他可不是用左右手握住刀柄拔刀的。有一瞬间,在七花看来刀似乎自己拔出来了一样——不过仔细一看,原来缠在手臂上的锁链和刀柄是相连的。喰鲛通过挥起两条手臂,用手臂拽动锁链,拔出了连在锁链上的刀。然后他——就像带锁链的镰刀似的,在自身的侧面如纵向的螺旋推进器一样高速旋转起来。



七花曾经听咎儿说过,那身锁链是锁子甲的一种变型,只要用于防御——咎儿这样说是自然的,虽说是个奇策士,但这并不代表她通晓真庭忍军、真庭之乡的全部。特别是这名真庭喰鲛,她不光没有见过面,而且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所以她不知道是正常的。



竟然会有忍者将全身的锁链像这样——用于狰狞凶恶的攻击。



“此乃忍法涡刀。这个忍法就是我被称作‘锁缚之喰鲛’的由来。”(译者:“锁缚”和“沙漠”的日语发音相同)



“…………。”



你干嘛不在上个月登场啊。



这个通称差点让人情不自禁这样说出来。



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七花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迷彩——不知道她使用的所谓千刀流是怎样的流派。但是,不管怎样,那一定不是个在不佩刀的状态下所能使用的招数。那么——这里只能靠自己战斗了。



考虑到之后会有决斗,所以要是迷彩现在被杀死的话就麻烦了——但是,不能否定自己正感到一丝的不安。看样子真庭喰鲛是用刀战斗的,但是像他那种乱来的刀法是在虚刀流的预料之外——不能像以剑士为对手时那样对付他。



但是这样一来,只能硬着头皮迎战了——所幸的是,为了躲避七花这附近没有黑巫女们,所以不用担心会殃及他人——而且那两把刀不是四季崎记纪打造的变体刀,折断了也没有关系——。



“那么,我要上了——啊啊。”



好开心啊。



一边这样说这,喰鲛一边从鸟居上跳了下来。虽说不管是怎样的情况下人是不会从大鸟居上跳下来的,一般人类从高处跳下来的时候,为了缓解落地时的冲击力会弯曲膝盖的。但是喰鲛却没有这样做。他保持膝盖笔直,咻咻地挥舞着左右的刀——遵从重力加速度,直直地掉落下来。



“咕——。”



不等喰鲛落地,七花便已起跑。这是出于,不管怎么说都要在远离迷彩的位置战斗的判断。但是,从这样思考的七花的身旁,有一阵影子如疾风般掠过——那是压低着身体奔跑的,敦贺迷彩。



“——啥。”



好快。



转眼间就被赶超了。



“前日,我接到了一个出云的关卡遭到摧毁的报告——据我听到的现场的惨状,应该就是那所谓涡刀造成的。抱歉不能让你出风头了,男孩,我作为守护出云的武装神社的首领,决不能让那名忍者继续任意妄为。”



通过身旁的瞬间——她一口气对七花这样说道。



“而且,我知道虚刀流但你却不知道虚刀流,这样决斗起来对你有些不公平。”



嗒。



接着,迷彩进一步用力踏地来加速——一下子来开了和七花的距离。这对七花来说是第一次的——也是带有冲击力的经验。和真庭蝙蝠战斗的时候、和宇练银阁战斗的时候、还有被咎儿拽着到满京城的剑法道场练功的时候——他都没有过在运动能力上被超越的经历。



明明是这样——他却轻易地被超越了。



七花想都没想就停下了脚步。



明显已经无法追上她了。



可是——她打算做什么?



迷彩她没有佩刀呀——!



“哼——。”



看到朝自己的落地点跑来的迷彩,喰鲛没有动摇,反而开心似的笑了起来。



“对了,你刚才是这样说的吧——敦贺迷彩小姐。‘到底,为何而战?’/如果要回答的话,当然,我是为了金钱——我以从没有为了金钱以外的东西战斗过为最大的骄傲。可是啊。”



在左右旋转的刀的速度——正逐渐加快。岂止是旋涡,那简直就是肆虐的龙卷风。达到那种速度的话不止是忍者刀,连锁链的部分都会成为凶器的。



真庭忍法涡刀——



“与其不得不特意去询问那种事,你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战斗呢——为了什么而战?为了什么?我可不想听那种悠闲的话!啊啊,无聊至极!”



然后——无声地落地。



正好在落地点上——迷彩和喰鲛交错了。



“…………!”



她没有佩刀。



敦贺迷彩不仅仅没有佩戴千刀“铩”——她连任何刀具都没有戴在身上。这一点七花作为虚刀流的人,作为不佩刀战斗的剑士能够断定。



可是,在一瞬间的交错过后——被斩断的是真庭喰鲛。躲开锁链的防御,他的胸部被深深地刻下了十字。大量的血液从那里喷了出来——绕开那“喷泉”,迷彩保持着突击的势头,一直跑到了离喰鲛的身体有三间(译者:一间的长度大约1.8米)距离的前方。



喰鲛在那之后才倒下。



那是让人确信他再也无法站起来的,极其难看的倒地方式。



“……嘛,虽说是具尸体,但既然这东西也是个男人——我是不能让巫女们收拾残局了。虚刀流的男孩,能否帮我一起处理掉这个尸体呢?”



“…………。”



对目瞪口呆的七花,迷彩平静地——就像刚完成了小小的工作似的,开朗地说道。七花无法对迷彩作出像样的反应。



“还有就是,关于你父亲的事——。”



事到如今,迷彩如此说。



“——作为侍奉于神之人,我还是不要询问过多了。虽然有兴趣,但那似乎不是我可以继续踏足的领地。你也不要粗心大意地——把这件事对他人说起。”



夜晚,走下一千级阶梯,接回身在下界的咎儿,七花首先告诉她遭到了真庭喰鲛的袭击。说不定咎儿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所以出于安全考虑,她把平时奢华的和服换成了在出云里并不少见的巫女装束。



总之,七花告知她既然真庭忍军掺和了进来,就算有和迷彩的约定,作为一把刀不能认同从明天开始也要继续和咎儿分开行动,接着被咎儿说了一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给否决掉了。原以为那是逞强,但那好像不是。



咎儿说道。



一边将拿在手里的一把刀指给七花看。



“一千把中的一把刀,就在刚才已经找到了。”



如论如何。



目前能确定的是,如果下一个出场的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也被秒杀的话——他们在这场征刀之旅的故事中最主要的任务,一定会被定位为炮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