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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打架与不可思议的笨蛋们(1 / 2)



「雄二,你再不出门会赶不上入学典礼罗。」



看到我悠悠哉哉坐在客厅休息,老妈这么说道。



现在时间是八点半。若考虑从我家到文月学园的距离,现在出门应该可以在最后一刻赶上九点准时开始的入学典礼。



「这可是入学典礼,迟到会很难看喔!」



照理说老妈应该要催促我才对,但她的声音中却有着微妙的佣懒气息。



国中生活已经结束,从今天起便要展开高中的新生活。就算是我,也不想在这种日子迟到。



「雄二,你有在听吗?」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出门的话,可能会在路上撞见麻烦的家伙。为了避免这种事,我才在这里打发时间。



「真是的……明明是重要的入学典礼,你却是这种态度……」



话说回来,别说是不想撞见那家伙,我甚至想避免跟她上同一所学校。因为这样,我没有跟老师以外的人透露过自己的志愿校,为什么事情还是变成这样?



「为了让你们能上同一所学校,妈妈还特地把雄二的志愿校告诉翔子呢……」



「你这家伙就是罪魁祸首啊!」



「嗯?什么事,雄二?」



老妈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事,还露出惊讶的表情。竟然说「什么事」!不要随便说出别人的秘密好吗?



「还有雄二,不能用『你这家伙』叫妈妈喔!」



「嗯?啊,是吗……对不起,老妈,我说得太快了。」



「——附近的人会误会我们是夫妻。」



「我的年纪还没大到可以结婚而且你结婚的对象是老爸再说附近的人都已经认识我们十年以上他们当然知道谁跟谁是夫妻而且一眼就可以看出我跟老妈的年龄差距太大话说回来我跟你确确实实是血脉相连的母子吧!」



「哎呀,雄二的肺活量真好。」



「这不是我要你注意的重点啦!」



我好像听见自己的神经被锉刀喀啦喀啦削下来的声音。一大早就陪她这样鬼扯,我的身体可会撑不住。



下意识地望向时钟,时间又经过五分钟,我差不多该出门了。



「那么,慢慢出发吧。」



我从沙发上起身。



已经打发不少时间,差不多该去学校。



「对了,雄二,妈妈几点过去比较好?」



被老妈这么一问,我有点不知该如何应对。老实说,这种宛如天然呆聚合体的妈妈若是来学校,会令我觉得很困扰,所以这时候还是撒个谎比较好。



「文月学园的入学典礼似乎不用父母参与。」



「哎呀,是这样啊?那真是可惜~」



母亲这么容易相信人,真教我有点担心。



「那妈妈穿制服就可以去罗?」



而且,想出这种馊主意的母亲,更是令我大大担心。



「你也考虑一下年纪吧!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



「也是啦~如果我再年轻个两岁一定行得通呢。」



「两岁?这是二十岁的口误吧?」



「真实的……雄二是男孩子,不要那么在意小细节。只不过是弄错一个数字而已。」



「虽然是一个数字,但你弄错的可是位数啊!」



这是多么厚脸皮的错误。



我叹口气。此时,老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拍一下手说:



「对了,雄二,你回来时不要在路上买东西吃喔。」



不要买东西吃?这是什么意思?呃,该不会……



「老妈,你该不会想做晚餐吧?」



「嗯嗯,我想做菜替你庆祝一下。」



老妈脸上浮现快乐的笑容。她有这份心意是让我很感激啦……



「那么,老妈预定要做什么?」



「嗯,我昨天去买东西时,买了很像海胆的东西,而且很便宜唷。」



「不应该是『很像海胆的东西』吧!请你搞清楚一点行吗?这样连能不能放进嘴里都不晓得耶!」



如果是栗子的话,我很欢迎;若是奇异果,我也可以接受。不过,如果是鬃刷的话,我绝对不认同!



「而且,它还跟洗碗精配成一组。」



「是出局的那一边啊!」



等我回来时,似乎有必要处理掉世上独一无二的神奇鬃刷料理。



「唉……总之,我去上学了。」



「好好好,路上小心。」



我抓起书包,站起身走向玄关。



「替我向翔子问好喔。」



「……」



我没有回应出门前传进我耳中的这句话。







文月学园盖在陡坡上。不,与其说是陡坡,不如说是山上比较正确。有些路实在太陡,有几个地方甚至陡到不下脚踏车用走的便爬不上去。相对于上山的辛劳,下山回家时应该会很痛快,但事实上——



「坡道实在太陡啦。」



如果不刹车,车速会快到危险的地步。所以到头来早上爬坡时花费的能量,最终只能被脚踏车的刹车转换成摩擦热。真是的,没有什么事比这个还浪费劳力。



「以后每天都要爬这座山坡吗……」



我是徒步上学。虽然不像骑脚踏车上学的家伙一样累,但一想到每天都得这样上下坡,总觉得有一点无奈。选择这种地方建校,校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其实理由很简单吧。」



单纯只是因为这里的地价便宜,或是容易收购大面积的土地吧。这里离住宅区虽然不算远,离市区却有一段距离,往反方向走便会进入郊区。因此在这种地方收购土地时,应该不太可能碰到竞争对手。



「风景倒是不坏啦。」



我停下脚步,环顾四周风景。自己熟知的街道,与通往陌生郊外的道路——两个不同的光景在我眼底展开。



今天是入学典礼,大部分学生都提早上学。除了我以外,现在没看见其他学生在爬坡。我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故意调整上学时间,所以没碰到其他人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再过五分钟便是入学典礼。按照预定,一开始所有学生会不分班级地在体育馆内集合,等典礼结束后才分发到各自的班级。



反正这种典礼只是让我们站在那边听师长说些无聊的金言玉语,干脆迟到也无妨吧?我一边想着这种事,一边继续爬上通往校门的山坡。



「……雄二。」



正当我快踏入校地时,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



嘴里瞬间窜过一股苦涩的味道。没有在家门前看见她时我还松一口气,原来她在这边等我啊。



「……」



我故意无视那个声音,继续迈开脚步。



「……雄二。」



「……」



「……雄二。」



「……」



「……雄二。」



「……」



「……我的胸部变成C罩杯。」



碰磅!



我撞到电线杆,眼前爆出一堆火花。



「……雄二,你的头不要紧吧?」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青梅竹马一脸担心地将脸凑向我,我却对她大声怒骂。我总觉得小时候似乎也曾有过类似的对话。



没办法,我放弃无视翔子的做法,重新面向她。



「翔子,知道要上同一间学校时,我曾跟你约定过,在学校里别跟我讲话吧?」



「……可是,这里还是校外。」



「那我更正一下——你在镇上不要跟我讲话。」



「……好过分喔。」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自己为何这么想跟这家伙保持距离。说不定我脑海里的某一个角落,有着只要这么做便能跟自己过去的可悲记忆保持距离的想法。



「……我想跟雄二说话。」



相较于我的可悲态度,翔子从小学开始一直没有变过。不仅如此,她甚至更明白地表现出她对我的好感。



「……要怎么做,雄二才肯跟我说话?」



「谁晓得啊。」



自从五年前发生那件事以来,我便刻意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尝试自己并不在行的打架、锻练身体,并且跟书本保持距离等等。因为这样,周遭人对我的看法大大改变,从原本的「神童」变成「问题儿童」。不过,说到我自己的内心层面——其实跟五年前完全一样。



「……有我在身边,雄二会很难过吗?」



我不由自主地无言以对。



无论被我怎么疏远,这家伙都用纯粹的眼神看着我。我明明觉得自己讨人厌得要死,她却说喜欢这样的我。对我来说,这样真的……很痛苦。



「……雄二讨厌自己呢。」



「……」



我没有回应。



此时,翔子突然说出奇妙的话。



「……我会忍耐。」



忍耐?什么意思?



「……直到雄二能平心静气跟我相处的那一天之前,我都会一直忍耐雄二。」



她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我大吃一惊,也让我有了某种想法。



(这家伙很成熟呢……比我这种人要好太多……)



被心仪的对象冷落至此,却还能不生气地关心对方。如果这不叫成熟,那什么才叫做成熟呢?



(相对的,我却是……)



黑鸦鸦的情绪在胸口滋长。



她的体贴让毫无成长的我表露无遗,这让我更想疏远翔子……真是可悲。



翔子无视正因为自我厌恶而心情阴郁的我,又继续说道:



「……我会忍耐,相对的……」



「嗯?怎样?」



「——我想亲一下。」



「……(快步走开)。」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刚才还是对这家伙刮目相看,真是有够白痴。



「……雄二。」



「……」



「……雄二。」



「……不要无视我。」



「……」



我快步离去,翔子却紧迫不舍,还一直试图吸引我的注意。哎呀,真是烦人!



干脆用跑的算了——正当我如此心想时,旁边忽然传来某人的声音。



「那、那个,我说你呀!」



那是我没听过的声音。那个人恐怕跟我一样,是来参加入学典礼的学生吧。从声音判断,这个人似乎心地不错。那么,这个不晓得从哪来的笨蛋,是看到我无视翔子的模样,才多管闲事地发挥无谓的亲切吗?



真麻烦,连这家伙一起无视吧。



我又加快脚步。



翔子似乎在途中就已放弃。我走一阵子之后,她的气息便消失了。



然而——



「咦?你该不会没听见吧?」



那个素未谋面的人,仍然不灰心地对我说话。



哎呀,无视无视。



「喂,我说你呀。」



总之就是无视。



「喂~~喂~~有听见吗?」



卯足劲无视他。



「呜呜……真是败给你了……是耳朵不好吗?」



那个人总算散发出想要放弃的感觉。这场奇妙的无视胜负,因为对方毅力不足而分出胜负。



真是的……我轻轻叹一口气,然后移动视线,确认声音的主人是何模样。



当我这么做之后,眼前出现一名身高超过一百六十五公分、有着一头睡乱的头发、顶着一张笨蛋的脸庞、跟我同年纪的男学生。



——不知为何,他穿着水手服的上衣。



「这样子我哪有办法无视啊!」



我忍不住大叫出声。



这家伙是怎样?是变态吗?不是变态的话,那是怪人罗?



「咦!什么什么?怎么回事?我后面有什么吗?」



「就是你啦!站在这边穿着水手服一睑白痴的你!」



为何这家伙要确认自己的后方?他难道不觉得自己的打扮很奇怪吗?



我伸出手指比向他之后,这家伙总算发现我口中的「你」是在指谁,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你、你误会啦!这个是……呃……」



「误会?误会是指哪里有所误会?」



「这是国中的制服!」



「喂,等一下!你国中时也穿水手服上学吗?」



这家伙的身边没人吐槽他吗?虽然三年的时间不算长,可是,难道他没有一起分享校园生活的同伴吗?



「不,这也是误会。这件制服是星兰女子中学的制服,姐姐她——」



「而且还是女校?竟然让男生进女校?那间学校里不只是学生,连老师都是笨蛋集团吗?」



「啊啊啊啊!误会越来越深了!」



「安心吧!我应该没有误会!」



这家伙恐怕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完全没有误会的可能性!



「总、总之先听我说——」



「不要再靠近我!你会把变态病毒传染给我!」



「就跟你说是误会嘛!」



「不,不要过来!」



回过神时,我已经尽全力在操场上奔跑。然而,我完全甩不掉他。这、这个变态的脚程居然这么快!



「我明白了!我知道是我有所误会!所以,你不要再追我啦!」



「骗人!既然你知道自己有所误会,应该停下脚步听我解释啊!」



「少说蠢话!被变态追赶时,我怎么可能停下来!」



「我就说那是误会嘛!可恶,既然如此,即使来硬的我也要——」



「来硬的?别、别开玩笑!」



「喔喔喔喔喔!误会引来误会,事情越来越严重啦!」



我无法甩掉他,跟变态全力赛跑的捉迷藏仍在持续进行。不,「捉迷藏」这种表现方式不太精确,因为从后面追上来的确实是鬼,是散布恐怖与绝望的地狱使者。



未曾体验过的危机让我的理性放弃活动,只有本能成为行动的原动力。



试图从恐怖中逃脱的我为了寻求他人的协助,本能地跑向正在举行入学典礼的体育馆。



「那么,最后由校长向各位新生致辞。校长,麻烦您。」



「好。咳咳,呃……各位新生,恭喜你们入学。我是本校的校长——」



「变态!」



「听我说啊啊啊!」



一阵吵杂。



「变、变态吗?」



「这里的校长是变态吗?」



「所以学费才这么便宜……」



「等一下!为什么我被当成变态!」



我冲进体育馆后,一口气被喧嚣之海吞没。这也很合理,毕竟现场出现了那种变态。



周围的人群虽然慌张,我却因为其他人的存在而冷静一些。体育馆里有很多人。只要有这些人,或许有机会逃离那个变态的追击。若要寻求帮助,只能趁现在!



我深深吸一口气——



「大家听好!总之,对自己力气有信心的人出来!没力气的家伙会碍事,给我退下!」



我有如要让声音响彻体育馆似地大声喊叫。



「咦?什么?这次是打架吗?今天到底是怎么搞的!」



听到这些话后,追着我的变态开始慌张了。笨蛋!大白天里堂堂正正袭击别人的变态,让我在这里收拾你吧!



体育馆内的人潮以我为中心向两边散开,像是《十戒》里的某个场景一样。正如我所呼吁的一样,没自信的家伙都跟这边保持距离。



多亏如此,看起来很像会碍事的家伙们都从附近消失。这一点还好。



问题是——



「没有人很会打架吗?」



问题是,没有人能跟我携手合作迎击变态。唔……这所学校虽然有点另类,但毕竟是一间升学学校,所以聚集在这里的都是不会打架的学生吗?



只要我移动,以我为中心的圆形空间也会一起移动。可恶!没人吗?没人帮我啊……



我继续移动,圆形空间还是一样跟着我移动。不过,这次有一个人!有一个学生没有移动而留在原地。



(太好了!至少有一个人!)



我在心中做出胜利姿势,一边确认那名勇者的模样。那家伙有着修长的手脚,大大的马尾相当好辨认,而且还一直点头晃动着脑袋。



……居然是睡着了。



「在这种状况下还睡得着啊!」



那个人只是来不及逃走嘛!我在一瞬间居然对她抱有期待,可恶!应该说,在这种骚动中不准睡着!难道她的作息时间跟普通人完全不同?



「哎,连一个人也没有吗?」



我重整心情,阿次对四周发出呼吁。



可恶!无人出现。事到如今我只能自己硬上……



下定决心后,我停在原地。



此时,一名男性教师走向这边。



「你们是新生吗?」



这名老师从丹田发出低沉的嗓音。他的身上布满肌肉,像是一用力便会爆开衣服似的,而且身上散发出身经百战的格斗家气息。这、这家伙很可靠!



「刚入学就如此乱来,胆子很大嘛。」



肌肉老师双手环胸,嘴角上扬,像是很佩服似地看着我。被这种强者夸奖,让我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别说了,我没有那么了不起。」



我不由自主地否定这句话。



跟被追着跑的我不同,为了学生,这名教师选择挺身而出面对变态,他的胆量真的很了不起。我只不过是为了求助而跑进体育馆,这样的我根本没理由被他称赞,也配不上那句赞美。



可是,那名教师又重复一次同样的话。



「不不不,真的胆子很大喔。」



他一边说一边握拳摆出架势。



「——你们两人都是。」



「……咦?」



如此宣告后,肌肉教师瞪着我跟变态。嗯?为何老师站在我面前?



「喂!等一下!你要对付的是那个变态吧?」



「那、那个!我跟这个人不一样,没有在找人打架喔。」



「你们这两个——笨蛋!」



「「呀啊啊啊啊啊!」」



从未体验过的恐怖逼近,从未体验过的强力拳头挥向我。什、什么啊,这个教师……真的是人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我只是看到有个女孩跟你说话,你却没有听见,所以才好心想告诉你而已啊……」



在我晕倒之前,似乎听见这句虚弱的话语传进耳中。







最糟糕的入学典礼终于结束(在我晕过去时)。被分发到所属班级后,现在是大家自我介绍的时间。



我一边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一边撑住脸颊。



「……亮,今后请多多指教。」



现任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事情,自我介绍就这样静静进行着。



这时,我听见会吸引他人注意力的怪异自我介绍。



「我是、岛田、美波,请多多指教。」



自我介绍的怪异之处不是内容,而是日文发音。不管怎么想,她的母语都不可能是日语。



难道是留学生?如此心想的我,为了确认答案而睁开眼睛。不过,声音的主人长得不像外国人,而是早已见惯的日本长相。



(嗯?她不就是在骚动中没有逃走,而且还睡着的那家伙吗?)



不管是奇妙的发音方式,或是在那场骚动中的反应,都让我有些在意,所以我抬头望向写在黑仮上的名字,然后,我眼前出现一行「岛由美彼」的汉字。



她刚刚才自称是「岛田美波」,所以黑板上的应该是错字吧?



「岛田同学是从德国回来的日侨,而且她最近才刚回国,大家要多多帮忙她。」



老师有如替岛田说话似地说道。



归国子女吗?原来如此,所以发音跟汉字才会有点奇怪。而且,刚才她在睡觉也不只是因为无聊或天气暖和的缘故,而是时差还没调整好的关系吧。



周围传来轻轻的嘻笑声,恐怕是在笑岛田的笔误。



(哼,真无聊。)



我暗自嘲讽那些发笑的笨蛋们。



刚才老师说「她最近才刚回国」。而且,就我刚才听见的发音判断,岛田才刚学日语没多久。可是,她已经可以说日语,并用汉字写出自己的名字。她不仅飞进高中生活这个新世界,还被异国文化孤立,这种行动应该值得赞赏才对。可是,竟然有人嘲笑她,这种人的器量可想而知。嘲笑这种勇敢行为的人,等于是在嘲笑自身的愚昧。



「请多都指教!」



在我想着这种事的时候,岛田的自我介绍结束了。那么,按照顺序的话,接下来应该轮到我。



我慢吞吞地走向前,平凡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是从神无月中学毕业的坂本雄二。」



我只说出这句话,可是对听过传闻的人来说,这样已经很足够。低语声从那些人的口中传向我。



「那家伙就是神无月中学的……」



「传说中的恶鬼罗刹……」



「那家伙好像很不得了耶……」



似乎有人知道我国中时的所做所为,试探般的烦人眼神一一缠在身上,而且我在入学典礼中做出那种事,所以,我大概已被当成无可救药的问题儿童吧。我想这样判断应该不会错。



「哼……」



既然大家这样想,那就这样吧,反正我也不想辩解。



我跟出来前面时一样慢吞吞地走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然后,下一个学生的自我介绍开始了。



「老朽名叫木下秀吉,还请多关照指教。」



这种奇妙的口气,让我不由自主地睁开快要闭上的眼睛,确认那个人的长相……这是怎样啊!为什么这家伙没穿女生制服?不,等等,这个人说自己叫「秀吉」吧?意思是……他是男生罗?然而,那副长相说是男生未免太……



正当我歪头露出不解的神情时,木下也结束自我介绍。然后,下个学生走到前方。总之,先把木下记成「性别不详的奇妙家伙」吧。哎,其实只有一个人的话,记下名字也无所谓,反正不可能有人像那家伙一样奇怪。



「…………我是土屋康太。兴趣是偷——不,没有兴趣。」



——出现了,而且还紧接在后。



「…………特技是窃——不,没有特别会什么。」



土屋如此说道,但从他的口袋里可以窥见照相机与录音饥。



………………



…………



……



(为何没人吐槽啊!)



兴趣是偷拍,特技是窃听,藏在口袋里的机械散发着犯罪气息。这样太奇怪了吧?这明显很奇怪啊!



正当我心中的常识渐渐崩溃之际,又有学生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从长月中学毕业的吉井明久,请大家多多指教。」



说完后低头行礼的是——那个上半身穿水手服的笨蛋。是吗?那家伙叫吉井明久啊……把他当做重点人物,当成怪人记下来吧。



之后的自我介绍顺利进行着,班会时间就这样结束了。结果让我记下名字的同学中,只有那个归国子女是正常人吗?



我准备回家时,那名归国子女的声音从远方传进耳中。



「给我闭嘴,你们这群猪哥。」



看来有必要撤回前言啊——我如此心想。







充满波澜的入学典礼之后,当我回过神时,时间已经过一个星期。



我已经习惯学园生活,总算可以过着平静的日子……



不,事情当然不可能是这样。



「那家伙就是传说中的坂本吗……」



「听说他在人学典礼时试图找全校师生打架喔……」



「他现在也在找寻打架的对象呢……」



「而且跟别校的学生发生许多争执……」



我过着被旁人疏离、被异样眼光看待的难过日子。



话说在前头,我几乎没有主动找人打架过,而且入学典礼发生的那件事也是不幸事故接二连三发生所引起的误会。我不打算说那些谣言都毫无根据,对我来说却是不得已的事。



话说回来,这方面的谣言还算好,问题是——



「听说坂本同学跟吉井同学的关系不平常呢。」



「啊,这个我知道。就是在入学典礼中追来追去的那两人吧?」



「他们一起迟到,到底是在干什么?」



问题是这一种的谣言。对我来说,那不是不得已的谣言,而是我绝对想要根除、最糟糕的风评。



可是,就算那些女生用这种眼光看我,我也不能主动找她们澄清说:「我跟那家伙不是那种关系,是误会!」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不但如此,根据说法不同,甚至有可能得到反效果。这时候,静静等待谣言平息下来才是最好的策略。反正,只要再过一阵子,她们应该会明白我跟吉井不但没关系,甚至连交流也没有——



「啊,坂本同学,现在方便吗?放学后我有话想跟你说。」



「喂!你这家伙少开玩笑!」



「咦?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时机实在太凑巧,我忍不住抓紧吉井的领口。这家伙未免来得太不是时候!



「坂、坂本同学,我只不过是找你讲个话而已,你干嘛生气呢?」



「你这家伙,不懂现场的气氛吗?」



「呃……坂本同学在想事情吗?」



「才不是咧!我的意思是,找人说话之前要先看情况!你没看到周围的视线啊!」



「咦?周围的视线是指……」



「哇,他们会在意别人的视线……」



「他们果然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



「真的有这种人呢,不愧是高中……」



「嗯?那些人一边看着我们一边在说什么啊?」



吉井瞪大眼睛露出吃惊的表情,像是完全无法理解似的。这个笨蛋不只不会选时机,连理解力都很差。



「……我跟你之间看来有奇妙的关系。」



「啥?那是什么?」



「谁晓得啊!还有你不要太靠近我,这样会让误会加深。」



「咦?意思是……」



吉井略为沉思一会儿后,总算理解我在说什么。然后——



「这、这下可麻烦了!要去澄清一下才行!」



他慌张地跑向正在讲八卦的女生。唔,或许我该感谢他这样做。



(如果是我过去解释,可能连话都讲不成吧……)



我静静在原地等待,期待那家伙能解开误会。



跟女生们谈论一阵子后,吉井回到这边。那么,结果如何?



「误会解开了吗?」



「她们惊讶地说『你们的感情已经进展到那种地步吗』……」



「你到底是去解释什么啊!」



这不是让误会更加深了吗?



「让开,这次换我去。」



我推开吉井,这次换我过去女生那边。虽然担心她们会害怕地一哄而散,不过,或许是吉井刚才跟她们的谈话发挥功效,女生们很正常地听我解释。



经过数分钟后,我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这次在原地等待的人换成吉井,他不安地问我:「如何?她们明白了吗?」



「嗯,没问题。」



我挺胸答道。



「是吗,太好啦~」



「我充分让她们理解你是有女装癖的变态,我只是看到你才被你吓跑罢了。」



「你居然说这种话!」



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那些话都是事实,我也没办法。



「坂本同学,请你过去订正那些话好吗?只不过是在入学典礼时穿水手服就被这样误会,我可受不了!」



「喂,等等!男人在入学典礼时穿水手服,一般说来可不是『只不过』的问题喔!」



这家伙脑中的常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当时我只是以为你不晓得有人在跟你讲话,才好心出声提醒你耶!」



「这就叫多管闲事,怪人!」



「什……说这种话的你才是咧!无视那么漂亮的女孩,就算被人家说你有特殊嗜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啥?你还真敢讲……」



我们针锋相对地互骂,正当我准备再次揪住吉井的领口时——



「你们在干嘛?」



低沉粗野的嗓音插进我们的对话中。他就是在入学典礼时,让我跟变态吉井晕倒,专门负责替学生补习的肌肉教师。看样子他为了上下一堂课,不知何时已来到教室。



「哼!」



我收回伸出去的手,坐回自己的位置。我刚才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可是仔细想想,那种笨蛋根本没有我出手的价值,连应付他都是浪费时间。



老师以锐利的眼神盯着安分下来的我。



「坂本,我听到不少关于你的传闻,请你不要做出证实那些谣言的行动。」



肌肉老师如此忠告。他口中的谣言,指的大概是我打算引发暴力事件的谣言。的确,先不管在我面前的这名教师,其他老师看待我的眼神,就像我是一名会在校园使用暴力的学生,只要我稍有动作,立刻会被他们当成麻烦看待。



「那么,由于竹中老师突然生病,所以由我代课。请大家翻到第十三页。」



肌肉老师不再对我说任何话,拿起教材开始上课。



即使成为高中生,我眼中看到的仍是没有新鲜感的上课光景。



我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老师上课,一边无意识地将视线移向窗外。



移动视线的途中,一名女学生的身影进入眼帘。



(……她露出无聊到极点的表情呢。)



那名归国子女用手撑着脸颊眺望窗外。她连放在桌上的教科书都没有打开,只是忧愁地叹着气。



(她还不习惯这里吧。)



我从未看过那家伙跟某人开心聊天的情景。她在开学第一天的发言与归国子女的头衔,让班上同学都疏远她。



「吉井,你知道这个单字的意思吗?」



「嗯?呃,这个……是有趣的意思——这样可以吧?」



「为何你要在答案后面加上自己的愿望啊……」



肌肉老师叹一口气,班上同学快乐地笑着。岛田羡慕地——也厌恶地凝视着站在笑声中的吉井。



(这家伙被讨厌得很彻底嘛。)



看到那双甚至可说是笼罩着敌意的眼睛,令我产生这种想法。照这样看来,即使岛田有一天情绪失控地狠狠揪住吉井也不足为奇。吉井这家伙根本不晓得自己被岛田讨厌,对这样的他而言,那种遭过只能说是灾难吧。



话说回来,她看吉井不爽的心情我倒是可以了解。虽然理由不同,不过我也跟岛田一样讨厌吉井。



(话虽如此,我却不想整他呢……)



跟那个笨蛋纠缠不清,只是白费时间跟精力。我决定尽量不要跟他有所瓜葛。



做出这个结论后,我停止思考,静静闭上眼睑。



就这样,我今天也过着平凡无聊的校园生活。







又经过数天,从入学典礼之后,时间已经过两星期。



老师跟同学看我的眼光,还有周遭的环境完全没有改变。



「真受不了……老是被别人念一些我根本没做过的事,真是的……」



我一边走在走廊上一边自言自语。



上课时间一结束,我就被叫到教职员办公室。我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事,原来是附近高中发生的暴力事件让老师有所感触,才把我叫去聆听珍贵的精神训话。老师有如在说「有疑必罚」的强势说教,好几次都让我想挥出拳头。



「只靠外貌跟传闻来判断人吗?真可恶!」



我在理智上虽能理解「对方这样想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感情上能否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因为自己根本没做过的事情遭到训诫,一点也不有趣。



或许是感受到我的心情,放学后仍然站在走廊上聊天的少数学生们,一看到我走过来立刻朝电梯口走去,就像在说被我缠上会很麻烦似的。白痴,你们又没有招惹到我,我怎么可能找你们打架啊。



我觉得心情很不爽,所以决定立刻回家,快步走进自己的教室。也许是因为大家在刚入学两周的短暂时间内还没交到好朋友,或是四处参观社团活动的关系——我不知道详细的理由,总之教室内是空无一人。



「……其实也不需要理由吧,时间都已经这么晚,当然不会有人。」



看了时钟后,我恍然大悟。如果是普通学生,现在早已经回家。



我明明静静站着听老师训话,却因为「那种反抗的眼神是怎样」这种早已听腻的抱怨,结果被困住很长一段时间。当时,那名让人感觉很闷热、专门负责补习的肌肉老师正好回到职员室,并且阻止了说教。如果不是这样,我或许还要被念更久也说不定。



为何我得遭受这种待过?我一边想着这种事,一边抓起放在自己座位上的书包,然后迈开步伐。此时,因为我的动作太大,身体不小心撞到某人的桌子。



「喔喔……」



由于桌子被我撞到,里面的教科书也掉出来。这个座位的主人没把教科书带回去,而是把它放在抽屉里便回家了。



「哼,才开学没多久就已是这副德性,还真是个用功的家伙。」



我一边说着可以原封不动还给自己也不奇怪的评论,一边伸出手,准备把掉到地上的教科书捡起来。



然后,我发现它的惨状。



「还真是凄惨……」



教科书的封面破损,内页也变得皱巴巴。明明是刚拿到的新书,现在却已变成这样子。按照普通的用法,不可能变成这模样。



我捡起书,翻开封底一看,勉强可以看出「岛由美彼」这个名字。这奇妙的名字……不就是那个归国子女在自我介绍时,因搞错写法而被我记下的名字吗?



「对了,我记得那家伙当时还骂班上的同学是猪呢。」



这么一来,这惨状应该是某人对岛田当时的发言不爽,所以刻意欺负她所造成的结果。



「可是,看来好像没人会这样做啊……」



依我看到的情况判断,班上同学们都认为「不太会讲日文的外国人发表了奇妙的言论」而忽视岛田那句话,所以,那件事应该不构成她被欺负的理由。话说回来,一般也不会有人笨得去接近说出那种话的人。



虽然乍看之下是遭人霸凌,但我怎么看也不觉得她被人欺负。这么一来,就是那个女生因为不适应日本的生活,所以才抓狂把书撕成这样……事情是这么一回事吗?话说回来,这种奇妙的破法是怎样……



「……哎,算了,反正与我无关。」



我又观察一会儿后,准备把破破烂烂的教科书放回桌子的抽屉里。此时——



「唔!」



我的视野边缘闪过某个快速移动的物体。



在头脑下达判断前,身体已擅自做出反应飞快跃向后方。我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攻击,某人的拳头通过我面前。直到此时,我才知道某人刚才出拳揍我。



重新站好后,我望向拳头的主人。视线前方是——



「…………」



那是入学当天便跟我结下孽缘的笨蛋。



「你到底想怎样?」



我静静地询问吉井。



我知道我们相处得并不愉快,可是,关系也没有差到一见面就挥拳的地步吧。



「……你在……干什么啊……」



吉井以挥完拳的姿势喃喃低语。他说我「在干什么」是什么意思?



「想问这个问题的人是我——」



「我问你在她的位子上干什么!」



吉井发出怒吼,从他平常傻乎乎的样子,根本无法想像他会发出这种声音。而且,他的视线望向我的右手……正确地说,是我拿在右手上那本破烂的教科书。



试着考量现在的状况:我手中有一本破破烂烂的教科书,空无一人的教室,我在校内的风评,还有吉井刚才的话。



这些资讯让脑中浮现一个结论。



「……不会吧……」



吉井那家伙误以为我弄破这本教科书,借此欺负岛田吗?



「喂,等一下,吉井!我——」



「给我咬紧牙根,你这个人渣!」



「啧……你这个笨蛋!」



吉井完全不听我解释,握紧拳头冲向我。我向下一蹲避过这一拳,再次向吉井开口。



「冷静一点!这不是我干的!」



「我宰了你!」



「好好听别人说话行吗?」



不行,他完全误会了。



……没办法。



「既然如此,我就稍微当一下你的对手。」



我本来便看他不顺眼,这下子刚好。先赏他两、三拳让他冷静下来,再说明这一切吧。对付这种白痴,这是最快的方式。



就像黔驴技穷一样,吉井第三次从正面冲过来。我横向移动避开后,朝他毫无防备的脸庞挥出拳头。



「呜!」



吉井华丽地飞出去,跟桌椅倒成一团。虽然我有稍微手下留情,不过我跟那家伙的体格差距颇大。他的身高连一百七十公分都不到,我的身高却接近一百八十公分,他被我殴飞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臭……家伙!」



重新爬起后,吉井再次扑向我。这次我抓住他的领口,顺势将他抛向一旁。



吉井也把那边的桌椅弄倒,整个人倒在地上。



「唔!



然后他挥开挂在身上的桌脚与椅脚再次爬起来,这小子其实比他的外表还要顽强许多。



他又像刚才那样扑上来,所以这次我从旁边一脚将他踹飞。吉井再次跟桌椅倒成一团,也同样地重新站起身。



这种过程不断重复再重复。



「……我绝对要……打飞你……」



「你很烦人耶!还想打吗?」



即使如此,吉井还是站了起来,所以我忍不住对他大吼。



吉井被殴打、被踢击、被摔飞,却连一拳也没有打中我。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吉井的动作很迅速,但他的体格不好,攻击模式又很直接。老实说,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被对方压制到这种地步,他还是早点放弃才是正确的判断。



「…………」



然而,吉井仍是咬紧牙关站起来。



一开始时,我本来想赏他两、三拳让他冷静下来,但是当我回国神,这场攻防战已经进



行十五回合以上。



「可恶……要被打几次你才满意啊!」



打人的明明是我,我却忍不住如此抱怨。可是,吉井仍重复着同样的举动。



当他这样做时,某个疑问忽然闪过我的脑海。



(……为什么这家伙不放弃呢?)



明明被打得这么惨,就算再笨、再不愿意,他也应该明白自己打不过我。甚至可以说,在互殴之前,他应该已猜到自己没有胜算。



(我跟那家伙谁比较强,根本是一目了然嘛……)



只要一眼便能看出,那家伙不是我的对手。吉井的身材瘦小,长得又不高,我的体格比他好很多。而且,正如同我造就的那些传闻一样,在某种程度上我很习惯这种场面。如果是普通人,光是在放学后的教室看到那幅光景,根本不会想要挥拳揍我,顶多是在走廊上窥视教室的情况,然后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地离开现场,要不然就是带老师过来。这才是聪明又正确的选择。



「…………」



讨厌的记忆不经意地复苏。



放学后的教室,怎么看也打不赢的对手,遭到霸凌,没有朋友的女孩——那是距今五年之久,小学时代发生的事,也是我……不愿想起的苦涩体验。



宛如要将这些画面赶走似的,我狠狠对着又试图站起身的吉井大声怒吼。



「给我适可而止,你这个狗屎蠢蛋!」



我的血气上涌、脸庞发热、情绪亢奋,眼前变得一片通红。谁要一直陪这家伙演这场闹剧啊!



吉井颤抖着身躯缓缓站起来,开口回应我的话语。



「……不觉得……很可怜吗……」



「啥?」



那一瞬间,我不晓得他在说什么,所以反问回去。



「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她人生地不熟地来到日本,连日语都不懂,却还是一个人努力适应着新生活喔!你为什么要欺负这么努力的女孩!」



满身是伤的吉井,以充满力量的声音如此说道。



可怜?一个人努力?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根本用不着他来解释,因为我以前也看过类似的状况。



是的,在类似的状况下,遇见类似的条件。



——不,不对吧。



那个人之所以往我面前被欺负,都是因为要替我出头的关系,我却为了自己而迷惘、发抖,甚至想要逃走。比起其他事,我更重视自己。



但是,这家伙他——



「我绝对不原谅你这种人!」



吉井这家伙……



碰磅!这次发出的声音特别响亮。



吉井以刚才完全无法比拟的力道飞出去。



至于我,由于脸庞正面承受吉井的拳头,因此产生的冲击摇晃着我的视野。这是因为我没想要回避,而是全神灌注殴打吉井所导致的结果。不过,躲不躲得过都无所谓,我要尽全力杀掉这家伙!



「吉井!看我这么不爽的话,放马过来啊!我会把你打到再也站不起来!」



我的脑袋变成一片空白,只剩下异常憎恨眼前这个男人的负面感情。谁管手下留情这种事啊!我要彻底修理这个笨蛋,打扁这个让我极为讨厌的家伙!



「用不着你说!我要打飞你,让你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叽叽咕咕的罗嗦死了,你这只杂鱼!」



我完全没想到要防御自己,而是以击碎对方颊骨般的力道挥出拳头。这个混蛋……我要认真杀了他!



可是,当双方的拳头即将飞抵目标之前——



「…………到此为止。」



「「!」」



突然冲进战局的人影,分别将笔尖戳至我跟吉井的眼睛前方。这、这家伙……是叫土屋吗?他是何时出现的?



「不要碍事!这跟你无关吧!」



我暂时将矛头从吉井身上转向土屋。



「…………你们再闹下去,我会很困扰。」



然而,土屋仍维持用笔尖对准我们眼睛的姿势,一边说出这句话。然后,他望向教室的角落。怎么回事?



「…………相机会坏掉。」



「「………………啥?」」



土屋意义不明的话让我跟吉井的头上浮现问号。只见突然出现的男人放下举着的笔,走到教室角落,然后喀沙喀沙地拿出某物。那是……CCD照相机?意思是他不希望相机被我们的打斗波及而损毁罗?这是无所谓……可是,为何那里会有照相机?



「你该不会是在偷拍吧?」



「…………(猛摇头)!」



土屋拼命摇头否认。这么说来,这家伙在自我介绍时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我在回忆入学典礼发生的事,土屋则专心确认相机的内容。他虽然否认自己任偷拍,可是按照那种设置相机的角度判断,我实在不觉得除此以外还有其他目的……或者说,他还有其他目的呢?我搞不太懂。



哎,先把这件事放一旁。



「……哼,兴致都没了。」



刚才的愤怒一口气萎缩。继续对那种笨蛋燃烧怒火也没用,还是快点回家吧。



「你捡回一条命呢,吉井。」



我把书包重新背好,转身背对吉井。此时——



「等等,你这个混蛋!」



「呜啊!」



感觉到肩膀被抓住的下一瞬间,脸庞传来被殴打的冲击。这、这家伙……我难得好心想放他一马耶!



「……还想继续吗?吉井。」



「当然!在你向岛田同学道歉之前,别想说会有结束的一天!」



我虽然觉得吉井很笨,却没料到他笨到这种地步。对付这种人,果然还是要——



「看来不让你死一次,你是不会明白的吧!」



「这是我的台词,混蛋!」



不晓得是第几次的冲突即将发生,然而——



「你们在做什么!」



「「!」」



这次阻止我们的是耳熟的粗野声音。啧!这个声音是……那个全身肌肉的补习老师吗?



虽然为时已晚,我还是收回拳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话虽如此,却无法隐藏教室内的惨装。不妙!才刚开学不久便出现这种麻烦啊……



现在是无处可逃,装傻也行不通的状况。



我下定决心转过头,视线前方是——



「怎样?脑袋冷静下来没?」



面前是长着一张女孩脸蛋,却用老人口吻说话的奇妙同学。咦?那个肌肉老师呢?



「刚才的声音该不会是你……」



「如何?很像吧?」



面前的同学开心地笑着说道。我记得这家伙的事,应该是叫做木下秀吉。五官、语气、跟性别都特殊到这种地步的人,我才不可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