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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2 / 2)


  窒息的感觉席卷全身。

  张广兴嘴唇蠕动了一下,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和小盐巴擦肩而过时,假意转动着自己的脖子——这是他解压和掩饰的方法。

  “每走一步,你都要摇一下。”

  张广兴听见身后的银发美人这样说道。

  又看到小盐巴手里拿着一串铜铃,模样很旧了,上面刻着荷叶纹和一个“灭”字,是满工的紫铜铃。

  铃声不大,清脆空灵,在他听来却极其刺耳,仿佛要把他的灵魂撕碎。

  ——好痛啊。

  他无声地嘶喊。

  这时候,白盼撇过头看了他一眼。

  张广兴浑身颤栗。

  “他是谁?”白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盐巴跟着往后一瞄,答道:“哦,他呀?他叫张广兴,原本不是我们村的人,跟梅子父母关系挺好的,怎么了?”

  “没什么。”白盼很快移开了目光,笑道:“我就是觉得,他阴气有点重。”

  张广兴的脑子嗡嗡响,不由控制地跨大步子,等铃声远去,再也看不到白盼的身影,才慢慢冷静下来。

  活见鬼了,不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娘炮吗?他心慌个什么劲?还是说,这新来的顶香人真有那么邪门?

  张广兴思绪错杂混乱,想回家又记起还有很多东西落梅子家没拿,转了个弯匆匆往回跑,到了杂货铺,一看时间,嘿哟,这都快下午了梅子还没收拾收拾开门呢?也就村里人少,买东西的不多,才能让她懒惰怠慢。

  他从旁边的小门溜了进去,刚到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地檀香味。

  定眼一瞅,梅子已经从床上起来了,失魂落魄的,身上盖了一条毯子,其余什么都没穿,正拿着香祭拜挂在墙上的一副画像。

  “我说大小姐,你好歹把衣服套上,这样光着腚被你爸看见算什么样子……”张广兴嫌恶地扇去呛鼻的香味,拾起挂椅子上的内裤,扔进一旁的竹篮里。

  “谁让你早上烧香了?难闻死了。”

  “你管的着吗?我爱怎么着怎么着。”梅子冷笑,把香往香炉上一插,直接起身:“昨天很爽是吧?现在知道害怕了?怕了就快点滚啊!给我滚的干净点,别没脸没皮,跟条哈巴狗似的。”

  “你这什么话啊。”张广兴不高兴了:“我这样不也是你自愿的吗?”

  这句话如同一道天雷,几乎要把梅子劈得四分五裂,她把指甲抠进手心里,昨夜所做的一切连同阵阵恶心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没错,是她自愿的,她和一个对她窥伺已久,丑陋至极的男人上了床。

  为什么会这么做?或者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梅子只是觉得这样做会是一种报复,报复父母对她的忽视,在最无助最迷茫向他们倾诉时的无视,报复盐巴没有珍惜她的感情,甚至报复张广兴。

  ——他会因此被父亲增恶,老死不相往来。父亲会因为他曾经的忽视一辈子处在自悔愧疚之中,盐巴呢?他知道了,会不会痛苦,会不会伤心?

  梅子仿佛一夜之间沧桑许多,成熟许多,青春的脸庞褪去了小姑娘的稚嫩与娇羞,眼神也发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你们都会付出代价。”

  她说这话时,娇柔的脸颊镀了层阴霾,仿佛地狱攀爬而来的夜叉。

  第12章

  小盐巴离开孙叔家时,孙志伟倚在门槛上故意提的一句。

  “说起来,从前最爱去镇上的不是大盛吗?”

  “但大盛不会弑母。”小盐巴捧着一堆色香味俱全的dvd碟片干巴巴地回答。

  孙志伟尴尬地笑笑,不说话了。

  小盐巴睁大眼睛,发现他的脸有点透明,还有些扭曲,再仔细一打量,恢复了原样,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便没有多在意,只是问道:“你好像特别讨厌大盛,为什么?”

  “怎么会?”孙志伟打着哈哈,把他推出门:“我一大人,无缘无故地讨厌一小孩干什么?好了,你不是有其他事吗?快去吧,不然晚了太阳又得下山了。”

  小盐巴被提了个醒,这两天层出不穷的事实在太多了,导致后山林一直没去成。

  他该去给大盛收尸了。

  小盐巴跟白盼说了,白盼眉心微蹙:“他死了?”

  一个失踪的人,却用肯定的语气陈述他的死亡,未免太过古怪。

  “嗯,我看见大盛得魂魄了。”他认真回忆几天前在王嫂屋里发生的场景:“当时屋子冰凉,大盛就在香台旁站着,表情很痛苦,他嘴巴被堵住了,只勉强说出只字片语。”

  “这么说他有意识?”

  “嗯……”其实小盐巴看见的不是普通的魂魄,而是煞气浓重的恶鬼。

  恶鬼拥有意识和思想,普通魂魄却是没有的。

  人死后的魂魄大多数是虚空木讷毫无自我意识的,它们忘记前世的记忆,主动前往地狱,但如果怨气太大,潜意识里想要复仇,就会滞留在人间,一旦滞留太久,便想起生前遭受的种种,不该有的情绪也逐渐滋生,仇恨,眷恋,不甘掺杂在一起,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恶鬼。

  小盐巴看到恶鬼的情况不多,从出生到现在,总共碰到过三次,第一次是七岁,看到的是整日被丈夫殴打,浑身遍体鳞伤,含恨而死的妻子,第二次是十三岁,看到的是被虐杀,四肢残缺的小奶狗,第三次就是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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