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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枝第18节(2 / 2)


  孟听枝从车窗里探出身子,急急地喊了一声:“程濯。”

  程濯已经走上台阶,闻声转过头。

  她满脸欲言又止,朝他伸手,像摔地的小孩非得大人抱才能起来的小委屈。

  程濯闲散走过去,她手搭在车窗边沿上,无措地动了动,被他握住才安分下来。

  “怎么了?”

  司机就在前座,她避讳着,身子往外探,声音很小:“以后有机会的,我不是每天都要回家……”

  程濯像听人逗了个闷子,笑得不行,最后捏了一下孟听枝的脸,自己都惊讶。

  “我图你不回家?”

  “那你图什么?”

  明明是她底气不足的一个问题,反倒把程濯问心虚了

  读书的时候,程濯不偏科,文理都好,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想给见色起意找个好点儿的近义词,老想不起来。

  他真在思考。

  孟听枝眼睛就搁他身上,生怕他灵光一现说出什么自己承受不了的话。

  她跟程濯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但暗窥徐格多年,也知道他们那个圈子的男男女女大概是什么模式。

  萍水相逢,情缘似露水,沾一分是一分,不能贪多,旧时光如书蒙尘,谁要听你吹开一层厚厚朽灰,一页页翻说,程濯,其实我很多年前就……

  她没藏住心思,眼神就要黯了,颈子还没垂下来前,就被程濯捏住。

  他指温很热,落在皮肤上有几分灼人。

  忽然凑近面孔,他望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那我回去想想图什么,下次告诉你。”

  他说下次,就像导演告诉一个龙套角色你还有下一集一样,叫孟听枝开心。

  仗着心头软意,她抓着他捏自己颈后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低声问:“下次是什么时候啊?”

  程濯勾住她的手指,“你想什么时候?”

  他总是直白,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孟听枝都招架不住,总迂迂回回说一些别扭矫情的话。

  他真是好耐心,每每都是看破不点破。

  夜风吹他身上的软料衬衫,将肩线腰线都勾勒出来,月白色,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她不错眼地盯着程濯。

  “我不知道……就是过几天我们院要安排去云安写生了,可能要待一两个星期。”

  “暑假还要学习?”

  “嗯,”她软软地哼,悄悄把旧账翻出来,“你不是忘了吧,那五十张速写还有你的功劳呢。”

  他顿了下,笑了,近得几乎要跟孟听枝抵额的距离,声音哑倦,勾人得要命。

  “孟听枝,我发现你是真记仇啊。”

  其实他那会儿对自己还没那么喜欢,就是兴头上,逗她的瘾很大,瞧着很宠她。

  这话也不是孟听枝自己想出来的,是后来她总能听到别人在背后说程濯很宠她。

  他后来也的确宠她。

  那晚之后,她跟程濯没有再密切的联系。

  她发消息让他好好吃饭,他回了一个嗯字,孟听枝看着那“嗯”,只觉得冷淡,看得过久,都好像不认识这个字了。

  自我安慰他可能在忙事,少胡思乱想,她又戳开程濯的微信头像。

  是一幅抽象画,水彩,带框,蓝色。

  用识图功能查出来这是女画家舒晚镜早期的作品,包括程濯的屏保也是这位女画家的早期作品。

  孟听枝在大二的教科书上见过这位女画家的名字,个人风格很强,简介并不长,除了生卒只有奖项。

  离世时间是九年前。

  再见到程濯,地点在离苏城三百多公里的云安古城。

  学校的统一大巴,一路颠簸。

  周游晕得难受,坐在孟听枝旁边一直说想吐。

  孟听枝翻出导游发的塑料袋,周游将脸埋在里头,呕了半天,痛苦抬起脸。

  “枝枝,我吐不出来。”

  孟听枝也难受,太阳穴酸胀,舌苔都泛着苦,她伸手抚了抚周游后背,想叫她好受一点。

  她们已经坐了三个多小时了,出门玩的新鲜劲还没到云安就消磨了大半。

  喝了孟听枝递来的热水,周游胃里才舒缓了一点,扯扯孟听枝的胳膊,孟听枝手臂又软又凉,周游边蹭着边说:“枝枝,我们聊聊天吧?”

  “嗯,聊什么?”

  那天赴黄婷的约去tlu,晚上凌晨两点到家,孟听枝以为周游会有一大堆问题要问自己,起码她得好奇一下,为什么阮美云见面就喊她小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