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临渊沉默的看着千澜，没有问答。然而他蓝眸里的暗沉告诉了千澜答案。

  她从地上跃起，一把抓着帝临渊的衣襟，“她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看着她死？”

  “正是因为她是我妹妹。”帝临渊掰开千澜的手指，长长的睫毛投射出一道阴影，盖住了他眼中的情绪，“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知道活着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帝妗萱身为帝女，本该受尽荣华富贵，万千宠爱，可偏偏她遇上了一个心怀不愧的爹。

  那日帝妗萱被水珉带走后，就一直被关在房间里，没人和她说话。水珉不顺心的时候还会找她出气。

  加上她预言者的这个身份，水珉经常会让她预言一些事情，可是预言者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预言，更何况她那个时候根本就不能熟练的掌握预言的能力，每次使用之后就会收到严重的反噬，可水珉对此视而不见。

  最严重的一次，她差点就死了，要不是一个丫鬟发现及时，水珉要用到她，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帝妗萱，更没有殷萱。

  这一关就是五年。

  直到帝临渊回到央渊，将她救出才结束了那样的生活。

  帝临渊要和水珉争夺，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陪帝妗萱，所以帝临渊安排了一个能信任的人，那个人叫浮竺。

  浮竺和帝临渊经历过生死，深得他的信任，比起梨花等人，浮竺的地位更高一些。

  所以讲帝妗萱交给浮竺帝临渊是最放心的。

  浮竺向来温和，一开始帝妗萱排斥任何人靠近，是浮竺不厌其烦的和她说话，陪着她。

  帝临渊见帝妗萱对浮竺不排斥，索性将浮竺直接调到了她身边，从此以后浮竺就成了她的护卫。

  最后那场战争以水珉和帝曦双双陨落作为结局。

  帝临渊继承帝位，帝妗萱恢复帝女的身份，那个时候帝妗萱或许就是喜欢浮竺的。

  中间帝临渊没有说得很详细，直接跳到了后面浮竺因为一场异变魂飞魄散，帝妗萱竟然动用禁术聚集了浮竺的一丝魂魄，将他投生到苍銮大陆上来。

  但是魂魄太弱，根本就不能活到成年，好在长孙家族一直守护着九魂灯，帝妗萱不顾自己使用禁术遭到的反噬，自毁肉体占据了当时殷萱的身体。

  帮长孙浮和九魂灯建立契约，几乎耗掉了她半条命，是殷睿很是疼爱她，用无数的灵宝将她的命拉回来。

  当时的禁术并没有完成，还差最后一步，用她的灵魂去填补长孙浮的灵魂，她只是想陪他几年，没想到这一陪就是整整二十年。

  如果不完成禁术，她和长孙浮都得死。

  这是她选择的路，没有回头的可能。

  千澜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来形容她的心情，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就可以去死？

  千澜瞄了眼帝临渊，心底默默的问了一遍自己，如果帝临渊死了，她能做到如此吗？

  她不知道。

  这个答案，她这一辈子或许都不会知道，因为她和帝临渊，都不像是短命之人。俗话说，祸害遗千年。

  “长孙浮为什么会死？还有，长孙浮是不是不喜欢殷萱？”千澜唏嘘一番，又想起了一些细节，抓着帝临渊盘根问底。

  帝临渊看着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半晌才道：“你心底不是都有答案了，何必问我。”

  浮竺喜欢的人不是帝妗萱。

  而长孙浮喜欢的人是殷萱。

  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殷萱能做这样的牺牲，千澜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傻啊！

  千澜摸了摸胸口，默默叹气，又凉薄了一把。

  殷萱这个女子，她一开始就不讨厌，但是也说不上喜欢，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都是年少，那样的年纪，她毅然舍弃了殷睿嫁给了长孙浮，或许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吧！

  虽然每次殷萱都是冷嘲热讽还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可千澜都觉得她挺好的，一点也不讨厌。

  如今她突然这么伟大起来，千澜反而觉得她很讨厌，很讨厌…

  明明，活着就好。